星星上的孩子（5）

小延安回到了村里，因为村里的托儿所可以收他，爸爸妈妈留在城里，他和奶奶回了老家。

坐了好久好久的火车，小延安终于到了他的新家，虽然不熟悉，可是有奶奶，他就什么也不怕。

奶奶叮嘱他，去上托儿所以后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就把“我嗓子坏了”这个牌子给他们看就可以。

奶奶一直在安抚小延安，怕他会害怕这个新环境

会害怕给别人看这个牌子

小延安不害怕，他笑着答应了奶奶。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那么多药要吃，这里还有爱他的奶奶，小延安一点也不害怕。

……

时间安详地奔跑过了一年多，延安和爸爸妈妈的交流只有爸爸妈妈寄过来的钱。

听村里人说爸爸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孩，会说话的小孩。

延安没放在心上，他有奶奶就够了。

只是一年了，他从没说过一句话，总是有村里人问奶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奶奶只是笑着一次一次地给他们解释

延安奶奶嗨呀，娃子前两年嗓子叫伤到了，现在都说不了话哩

延安奶奶诶，可不敢乱说啊，我孙子会说话的，而且也都能听懂我们说啥哩，你说是不是，延安

延安嗯

延安奶奶咳……咳咳

延安奶奶乖孙子，走，奶奶带你去买肉

……

奶奶村子里有这样的传说，如果有一个孩子到了四岁还不会说话，他的嘴就是被妖怪偷走了，到了六岁这个阴气重的年龄，鬼就会从这个孩子的嘴里跑出来，给周围人带来灾难，或许是连年的大旱，或许是恐怖的大洪水。

延安今年就要六岁了，幼儿园也要毕业了。

因为延安晚上了一年幼儿园，因此，他比别的小孩都要大一圈，又因为他不常说话，哪怕说话，也是说“嗯”“啊”“哦”这样的单字，所以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也听着村里人说的，都叫他怪物。

孩子们倒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就像他们也很喜欢欺负另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小月一样

我只是，小孩子总是更加伤人

……

我顿了顿笔

有些不忍地继续写下去

……

延安六岁那年春天

小朋友们照例一起玩捉迷藏

延安和小月总是轮流当鬼

今天该延安当鬼了，大家“呼”地散开，延安捂上眼睛

他很喜欢闭着眼睛，那时可以听到很多平时听不到的东西

比如他听到了一个孩子躲在了树上，让别的小孩搭把手，另一个小孩躲在了水井后头……

很快的，他就把所有人都抓了回来

只是，没有找到小月

大家都说小月是回家了，催促着延安继续玩下一局游戏

可延安固执地一直找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在远处的一个草垛里找到了小月，她的衣服被草杆子挂住了，怎么喊也没人来

天麻麻黑了

延安看着小月不禁摸了一把头上的汗

咧嘴笑了

小月怯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

延安有点高兴，延安特别高兴

延安简直美得冒出了鼻涕泡

除了奶奶，延安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夸他了

他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

整个春天

延安都努力地帮助别人

他真的好乖，他会帮隔壁的农民伯伯播撒种子，会帮着村西头的叔叔喂鸡

谁提到延安都夸一句“这娃子真棒啊”，再也没人给奶奶说小延安是灾祸

而延安心里也好像洒入了一束光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能梦到自己走在村子里，大家见到都说这孩子真棒，谢谢延安帮忙

小月也会邀请他一起玩

梦里也没有爸爸妈妈，奶奶就在一边看着他

真好

延安奶奶咳咳……咳……这孩子又踢被子

延安奶奶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