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当赵爱国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顾一野竟然觉得原本沉闷压抑的心松快了一些。他三两步走到不远处的长椅旁，用手里的衬衣擦了擦椅子说道：

“爱国，陪我坐一会儿吧。”

“嗯”

刚坐下，赵爱国侧头看了看顾一野右肩上的疤痕。恍惚之间，她又记起了自己强压住心悸手抖给顾一野做缝合的场景。她不自觉的抬手抚摸上顾一野的肩，问道：

“野子哥，还疼吗？”

顾一野轻轻握住赵爱国有些颤抖发凉的手，摇摇头。

“不疼了。从战场上回来，最疼的不是伤，不是痛，是惋惜。惋惜那些本来可以救的，但却没有就下来的战友。爱国，你知道吗？在战场上面临绝境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替你挡下子弹，以命换命。从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改变了。”

赵爱国怎么会不懂顾一野的难过呢，她看着脚下的影子出神，脑子里思考着该如何开解他。片刻后，她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出神道：

“是啊，我们虽然都活着回来了，但是也将自己的一部分留在了战场上。野子哥，你现在握着的这双手，它抬过伤员，搬过战友们的遗体，也杀过人见过血。在战场上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爸爸妈妈，想到你。我就又有了力量。我有时候甚至会庆幸，活下来的是自己。你看，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这不是我的错，是战争的错。”

说到这，赵爱国停下来微笑着侧头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顾一野，她指了指天上的明月继续道：

“野子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我相信他日异地而处，发生同样的情况，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做出和张排长一样的决定。我相信随着祖国军队的强大，国家实力的增强，我们终将会迎来没有战争的那一天。”

顾一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与她看向了同一轮明月。

“爱国，人类面对苍穹的时候，真的会显得很渺小，但是人类永远不妥协。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随着电子，计算机，航天等等技术的发展，我国军事力量的发展一定会迎来一个新的时代。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长椅上聊了许久，在营房道路上暖黄的灯光的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

没两天部队开始正式换装，顾一野带着林北海去领九班新被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后勤处出来的已经换好新式大盖帽军装高粱。

对面一瞅是顾一野，老远就喊上：

“哎，顾骡子，那胡杨不是在美国吗？你俩还联系没有？”

“她写过信给我。怎么了？”

高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到顾一野手里：

“那就太好了，我想让他帮我买本书。这个纸上是书名儿，是美国的一个叫贝克维茨的上校写的。专门讲特种作战的。你说咱们这回在战场上可不能白经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他们的打发。”

顾一野打开纸条看了眼上面的书名，眉头一抬，把写着书名的纸叠好塞他上衣兜里。

“骡子，你这啥意思？”

“没啥意思，这书你不用买了，我有，回头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