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

“这位同志，一会取的时候会对你伤口附近进行局部麻醉，不过你伤口里的弹片位置有点深，局部麻醉后还是会有些痛。取的时候千万忍住了别乱动。”

顾一野点点头，爆炸发生的时候肉体上最痛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排长张飞被送去抢救，还生死未知，粱和牛满仓在撤退途中为了掩护战友也下落不明。

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让顾一野仿佛失去了对自身肢体的感触。

取出的第一块弹片被放到手术托盘中发出“叮当”的一声响，赵爱国配合医生的动作将止血钳和止血纱布递给他。很快盘子里又响起金属物件碰撞的声音，随着声音的落下，肉眼能看到的随后一块弹片也被医生取了出来。

“这位同志的伤看着吓人，不过还好没有伤到骨头。”随后医生又对顾一野的伤口进行再一次检查后，才继续说道，“小赵同志，接下来辛苦你给他做个缝合。”

医生走的时候小声的叮嘱拿着器械准备给顾一野缝合的赵爱国。

“后边还有其他伤员，尽量长话短说。”

“我明白。”

赵爱国看着顾一野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深吸一口气，才稳住有些发抖的手下针。缝合针带着线穿过伤口时的那种怪异拉扯感，将顾一野的精神拉回了些许。

在给顾一野进行缝合的时候，赵爱国很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她的认知里，顾一野是温和的是阳光灿烂的是优秀到让她一直追赶的存在。可面对如此沉默一言不发的顾一野，赵爱国的心中只剩心疼。

当缝合结束的时候，赵爱国一直在克制的情绪终于化作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一直沉默的顾一野在感受到滴落在他背上的泪水时，他才意识到赵爱国的此时心情可能并不比自己好过。当他想转身看看她的时候，却被赵爱国按住了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赵爱国摘下口罩，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声音模糊的说道：

“野子哥，你别回头。”

顾一野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到最后也只说出了：“我没事，你别担心。”这句话。

收拾好自己泪水后，赵爱国又擦了把脸才绕过病床走到顾一野面前。

她勉强挤出些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她不敢问他战友们的情况，只能假作轻松的对顾一野说：

“野子哥，你看你的胡茬都冒出来了。正好这里有水和毛巾，你洗把脸，我帮你把胡子刮了吧。”

“好。”

顾一野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嘴唇，那种扎手的手感也让他意识到他的胡茬确实有些长了。

在赵爱国将拧干的毛巾递给顾一野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江南征也赶了过来。江南征在众多伤员中一眼就看到了顾一野他们，她一路跑到他们面前才停下。

“顾一野，你受伤了？”

见到来人，顾一野停下了准备擦脸的动作说道：

“我没事儿，爱国已经帮我把伤处理好了。”

看着已经处理好伤口的顾一野，江南征稍微放下了些一直提着的心，在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后，又问道：

“高粱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