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病区

“还在看呢？人早走远了，还不快回你们卫生连去。”

“谢谢你，赵连长。”

在向赵连长敬礼道谢后，赵爱国最后望了一眼战士们离去的方向，便转身往回走。卫生连的任务已经分下来了，由于护理人员的短缺，她们班一到就被分到了十二病区。这个病区需要护理的都是一些重症，待转移到大后方治疗的战士。

第一天的时候，就接收进来十几个战士，她们配合着医生给战士们进行清创缝合。有好几个和他们一起分过来的女兵，被血腥味儿冲的偷偷背着受伤的战士们吐了好久。吐完了又回来继续接着干。

第二天的时候，从过来的伤员比第一天的还要多。其中有一位身体多处中弹，右腿膝盖以下被炸得稀烂的小战士被转运过来。人抬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这位小战士因为伤重，失血过多，最终没能活下来。这是赵爱国她们进入部队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

“他还那么年轻，明明那么痛，他还冲我笑，说让我不要害…”

替小战士清理遗容的时候，袁媛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此时她完全没有面对一具尸体的恐惧，剩下的只是感同身受的难过。

赵爱国没有出声，而是迅速的替这位小战士整理好后盖上白布，将小战士交给了专门收敛战士遗体的同志。

“辛苦你们了。”

交接的时候，赵爱国和袁媛一起向小战士的遗体敬礼。两人来不及喘口气， 便回到了十二病区已经住满伤员的帐篷。她与袁媛简单交谈两句后，就开始了今天的消杀工作。她们除了配合医生工作外，还要保持病区的通风和卫生，避免伤员们因为环境问题而二次感染。

等忙完，早已经错过了饭点，赵爱国大口大口的咽着冷掉的饭菜。因为吃的太快，被噎得心口疼。见赵爱国不住的锤胸口，袁媛赶紧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见她喝了两口水，把饭咽下去后，才开口说道：

“爱国，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平静？”

赵爱国还是如同刚才一般，没有说话，只是吃饭的动作更快了，满满一大盒的饭菜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我去洗饭盒。”

说完，她就起身留下袁媛，独自一人去了可以接水洗东西的地方。夜里换完班，赵爱国躺在被子里强行闭上眼想尽快睡着，被褥下白天触摸过小战士遗体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感同身受，而是在那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表达其他的情绪。病区里还有那么多的受伤的战士，她不能将负面情绪带给本来就身体受创需要恢复的他们…同时她也理解袁媛，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坦然面对战友的离去。

下半夜的时候，没有睡着的赵爱国叫醒了同寝的人，去换上半夜值班的班长他们。

“班长你带童冰他们起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好，有两个战士刚做完清创，有些发热，需要特别注意，有情况记得随时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