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枢·王宫

孟章一进寝殿就发现有一丝违和感，但他没有任何停顿，像往常一样走向书案，却在跨过一盏琉璃灯的瞬间突然反身一刺。

隐在琉璃灯后帷幕中的黑衣人迅速拔剑一挡，在眨眼间两人就交战了十几招，剑锋在灯光的映照下白得刺眼，两人出招都狠绝果断，招招致命。

两刻钟后，孟章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挑了挑眉:“如何？”

语气竟是熟稔至极。

黑衣人收回长剑，向他行礼之后笑道:“王上天资聪颖，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就有如此成长，实在是了不起。”

孟章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把匕首又重新藏回袖里，眼神隐晦地向周围瞟去。

黑衣剑客忍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孟章一看到那浅绿信封上的梨花就一把抢了去，待看完信的内容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失落无奈以及微微的宠溺。

“老师又不讲信用，真是的。”

黑衣剑客也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了，您应该叫他‘先生’”

“老师这几年无微不至的教导岂是‘先生’二字能比的？”

“就算老师他不许我这么叫他。”

[你应该叫我‘先生’]在他第一次这么叫那人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但在他心里他依然是他的老师

——唯一的。

“但老师就是老师！”

他小心地把信重新装好，淡淡地看了黑衣剑客一眼:“老师可还有说什么?”

“‘天枢每年一度的梅雨快到了，你叫他多穿点衣服，不要熬夜，免得着凉’公子是这么说的。”

孟章心底一软，眼神温存:“老师也要保重贵体。”

“我会替您传达的。”

“来人。”

待黑衣剑客走后，孟章轻轻喊道。

一名内侍轻脚轻手地进入殿内，恭声道:“王上有何吩咐?”

“去把库房里的那件天蚕衣给本王拿来。”

“是”

他并未提出任何疑问，就像明明听到殿内有打斗声却没有叫禁卫军来一样。

——没有王上的谕令，他们没有任何行动的权利。

天玑·王宫

蹇宾讶然的看着下首的齐之侃，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这么晚了小齐来见本王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参见王上”齐之侃微微低头，不见喜怒，行礼道，“天璇使臣公孙钤接到家书招回，告知臣后连夜出城，事出紧急，臣特地来禀明王上。”

“本王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呢”蹇宾好笑地看着齐之侃一本正经的脸，“以后这种事小齐处理了就好，不必这么急匆匆的连夜告诉本王。”

“一国使臣离去怎会是小事，因是连夜而走，天璇丞相并不知道，也没有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臣派了一些侍卫护送他回天璇”齐之侃皱了皱眉，跪下请罪，“臣自作主张，请王上降罪。”

蹇宾连忙扶他起来，轻斥道:“我并没有怪小齐的意思，只是晚上熬夜对身体不好。”

齐之侃低头，轻笑着:“王上这不是也没睡吗，作为一个臣子怎么说得上熬夜二字？”

明明是君臣和睦，相谈甚欢的画面，可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暗流且是汹涌不安的。

天玑·王宫·寝宫

“慕容离呢？”

蹇宾独自坐在殿内，神情冷然。

一抹黑影从柱后走出:“公孙钤那儿。”

“可要……”

“你莫不是个蠢的”蹇宾嘲讽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小齐刚刚来干什么，他是专门来告诉本王不要对那慕容离下手。”

“那要属下把他们都撤回来吗？”

“撤了吧”蹇宾淡淡道，他看着他，突然轻佻的笑了，“天璇王陵光也不是好相与的。”

只不过那慕容离手段也的确非凡，短短数日居然能让公孙钤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但最让他感到震惊与愤怒的是，他居然能影响小齐至此。

只要是与慕容离有关的齐之侃恨不得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只要任何对慕容离有威胁的都会不动声色的除掉，只要能护慕容离平安的东西他都会给他。

蹇宾想到自从慕容离来天玑后几乎每天都被鲜血染红的夜晚，想到典客署里只要能接近慕容离的下人都是齐之侃派去的护卫，想到为了慕容离齐之侃处处防备他、违抗他，想到为了慕容离齐之侃把从未离身的家传玉佩都送给了对方。

这一桩桩，一件件。

慕容离，你简直就是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