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神

确认大熊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这种死亡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我也不是没经历过，从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妈妈。

那天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我跑到正坐在火坑取暖的父亲身边，一张天真而无知的小脸凑过去，问道：“爸爸，我看村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妈妈，我的妈妈呢？”

那可能是我说过最愚蠢的话，我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应该很难看，他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抬起右手，挥出，几乎没有间断的一巴掌重重扇在我的脸上，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量扇飞了出去，整个人砸在墙上，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左耳发出令人难以忍受耳鸣，然后是鼻子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最后是脸上的疼和肩膀砸到墙壁上的痛。

他并没有停止，用他健壮的手臂举起我然后把我猛的扔进火坑里，火焰瞬间遍布我的全身，刺痛遍布我的全身，我的脚骨也被砸到骨折了，我翻出火坑，不停的挣扎，脱下衣服去撞墙想以此灭火，而他就那么看着我……

而当我脱下衣服时，衣服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块布了，而我的头发也被烧掉大半，眉毛和睫毛更是一根没剩下，全身皮肤没有一点正常的。

他还没有停止，见我灭掉了火，又是一拳砸向我的肋骨，我清楚的听到了那清脆的声响。我不停的说到：“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而他只是沉默不语，然后一脚踢向我的头，这一脚之后我几乎失去了意识，对之后的记忆也很模糊，但是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他还在打我，他还在不停挥舞着拳头，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切身感受死亡，以前都是看着埋别人，现在我感觉已经看见了死神，而他此刻正挥舞着镰刀攻击着我的肉身……

等我醒来时，平躺在床上，怎么用力也动不了，全身止不住的疼。

我看向一边，是一个中医打扮的白发老人，他正在检查我的身体，这个老人姓李，经常来我们村给人开药治病，可他住在哪我也不清楚。他的面色有些凝重，而我父亲就这么站在一旁，我不敢跟他对视，他见我醒了，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出了门。

自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起过我的母亲，甚至都不敢多跟他说一句话，那一年我差不多九岁。之后我虽然经常挨揍，但是再也没有见到过死神，也许是我还没有彻底激怒他，也许是他觉得带走了我的灵魂已经足矣……

等我缓过神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个半夜也没有抓到一条鱼，我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也许是上天可怜我，我看见两条米诺鱼顺流而下，经过一夜的洗礼，现在的我十分冷静，不再像以前那般慌张了。

眼疾手快，两条鱼都被我攥在手中，虽然鱼有点小，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我来说，已经是天赐的美餐了。渐渐地，我感受不到饥饿了，长时间的饥饿已经使我的胃麻木了，所以我只是慢慢的把鱼吃掉，嚼得十分小心。我并没有食欲，但为了生存，我必须把鱼吃下去。

我的好运接踵而至，正午时分，我又抓到三条鱼，欣喜之余，我明白，我必须上路了。

我又吃掉一条鱼，剩下两条留着当路途中的粮食，我再也不想饿到吃苔藓了，即使我并不了解那些植物里有致病的细菌，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土腥味遍布我的口腔。

我确认了方向，我父亲那天为了给我找医生，从半夜不睡觉出门到第二天正午，往返用了半天，我比他走得慢，但是去大概一天就能到达，而我手上还有两条鱼可以吃。

想到这里，我更加兴奋，看着那铺满阳光的道路，我立马迈着步子向着县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