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流言蜚语

清晨的露珠儿早早地便开始蒸发了，丝丝雾气袅袅升腾，空气中因人群的聚集而变得更为粘湿。

不知名的虫儿鸣叫着，三两鸟儿拖着长长的尾翼，在枝枝叶叶哗啦啦地间跳跃长鸣，可这也抵不过大门口一阵聒噪，仿佛有无数人在窸窸窣窣闲言碎语，期间还夹着小孩子吧叽吧叽的跑步声和不懂事的笑声，吵得人心神不宁。

盛德那油头粉面的少东家盛有才立于泽善堂前，学那文人摇着扇子，吊着的三角眼得意地遛了一圈围观上来的人群。

他想扳倒生意火爆的楚氏药铺很久了，上回叫人来砸场子，可志在必得的事愣是让自己的人被京兆府的人给抓去了，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勒令下不为例，他盛家人可曾吃过这种亏！

初一让她逃过了，还躲得过十五吗？

“咳咳，各位老板，抱歉大早把大家伙给叫起来，本想这件事看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盛有才憋了半天，也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倒是慢悠悠的说话腔儿让人直呼吃不消。

“那就别闭眼了，有什么话直说了，大早的，我们还要准备开业呢！”

“是啊！别堵着路口，人都进不来了！”

盛有才的扇子哗啦一下停住了，三角眼倏尔一亮，眼神里射出阴骘的幽光来：“好，很好，我就直说了，没错，我说的就是泽善堂还有楚氏药铺的老板楚霈霈，她私德不佳！”

“你！血口喷人！”面对如此指名道姓辱骂，箬叶大叫着反驳，都要哭出来了。

人群一片哗然，各种纷杂的闲言碎语，锨天盖地地涌来。

“我血口喷人，你怎么不问问你家主子都在宫里干了什么好事，不然为何好端端地被赶出宫来，还被抓进大理寺，楚娘子，那板子挨得如何？看来皮真够厚的啊，这都没把你打趴下，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开医馆，我呸！”

“盛老板，楚医师在宫里犯什么事了？”

犯什么事了？

霈霈的嗓子眼都被这酷热的空气给烧干了，吞咽时，嗓子眼如同喷火一样。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来的，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

袖口下底下，那柔软而有力的手揪了揪衣袖，轻轻地攥成小拳头。

人群中有两人，看似普通，却又带着些许不同于集市商客的气质，其中一男子欲上前阻拦，被另一个拦住了：

“别慌，现在人多，我瞧那娘子有戏。”

“有戏个头，要是被追究起来。”

“不用……你瞧……”

人群焦点中心，霈霈怕了拍箬叶，缓缓走上前，略显单薄的身板端然而立，神情从容，不急不躁，冷冷道：

“人的嘴真是好东西，长对地方，尽显才高行洁，可要是长歪了，只会乱喷污秽！”

霈霈的声音不算高，因为身体才刚恢复，略显细嫩，但字字句句都狠狠地砸向了自持有点文化的盛有才心底，将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泼了个满心窝子。

周围老百姓停滞了一刻，一时不知道该是笑话盛德的少东家还是相信关于楚霈霈的流言蜚语。

“你你……不知检点，在宫里与人做那见不得人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盛有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全然不顾形象，跳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