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道理,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亚瑟也如此评价她。
“我就是不明白啊……”洛无忧垂下眼,茫然间带着忧伤,喃喃,“墨诗好像不一样了……我该怎么办呢?我保护不了我所珍重之人,不自保、不预谋,难道就要像待宰羔羊任人宰割吗?”
到底是没人教过洛无忧这些。
小时候,离开先生,她就如同一株野草在狂风暴雨中求生,身边能够依靠的仅仅只有她的队友;后来,她慢慢长大了,独身走四方。永远地,她的朋友圈被禁锢在这一方小天地——
自己走不出,别人进不来。
她只能以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待人接物:总为他人谋取退路,是心存善念的一面;有时却又瞻前顾后,心思缜密又尖锐,伤人伤己。
这些话落到唐晓翼耳里,瞬间让他的心如坠千斤,倍感沉重。他反握住洛无忧纤细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拥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慰。
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打湿了唐晓翼的肩头。洛无忧抽噎着道歉:“对不起,我和墨诗在伤害你们……”
“别道歉。”唐晓翼捧起她的脸,拇指拭去泪珠,“我不想、也不喜欢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泪水宣泄过后,连带着紧张、焦虑的心情也被抽走。洛无忧抹着泪退出了唐晓翼的怀抱,耳尖红得似乎在滴血。
唐晓翼知道洛无忧已经调整好自己,又挂上一副欠揍的笑脸,打趣地看着她。
洛无忧自以为隐晦地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唐晓翼,却正巧与他的视线撞上。她一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捂着脸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别看我别看我!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丢死人了!”
“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眼泪鼻涕擦了我一肩膀。除了我,也没别人忍得了你了。”唐晓翼递来一方手帕,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洛无忧羞愤地夺过手帕,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偏殿里走去。
这间偏殿从前应该是藏书阁,常年无人打扫,书架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结网,室内潮湿。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洛无忧在殿内踱步,潮湿且飘散着发霉气味的空气让她的鼻子很不舒服,连声音都变得沉闷起来。
“还记得我们在尸体留下的箧子里找到的一张打印纸吗?那很明显是从书中撕下来的。”唐晓翼吹开书封上的灰尘,翻阅起来,“刚到这里时,我打探过地形,只有这一间屋子是作藏书之用,我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反正,”唐晓翼把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凑到洛无忧身边,“我们现在是亡命鸳鸯。”
“谁跟你是亡命鸳鸯?”洛无忧捅了他一肘子,扬长而去,“我们分开找。”
——
洛无忧穿梭在书架之间,目光略过一处,立马就被吸引住:那一格书架相对整洁,几乎没有被灰尘沾染;而整片的竹简万卷中,居然藏着一本金属封皮的笔记本。
这理所应当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取下那个笔记本,翻开查看。这里面断断续续记录二十年来的一些随笔,而最近一次的记录只不过在一周以前。
笔记本的主人并未留下名字,但在书角上画着一个极其奇怪的符号。洛无忧紧紧盯住这一角,灵光闪过,她终于如释重负。
她抱着笔记本,正要返回去找唐晓翼,却被一抹黑影拖进了角落——
“唔!”
洛无忧瞪大眼睛,呼救被覆上嘴巴的手掌怼了回去。
压住要发起攻击的胳膊,唐晓翼凑在她的耳边,悄声说:“有人找来了。”
洛无忧僵在原地,任凭唐晓翼将她拖进更隐蔽却也更狭窄的空间。
果不其然,杂乱的脚步就在下一秒传来,伴随着吵嚷声——
还参杂着几道熟悉的声线。
陆玖、李悟恒、白德、柴路珂。
他们似乎与同行之人发生了争执。
唐晓翼和洛无忧屏息凝神,眼见一抹影子已经出现在前方书柜的转角处,可那晃动的影子又突然顿住,踏着步子离开了。
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偏殿被他们粗略的逛了一圈,幸运的是无人找到唐洛二人的藏身之所。这群人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人声远去,洛无忧在逼仄的空间里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挤出去。唐晓翼却抿着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幽静的环境让他们都能听见彼此胸膛中热烈的心跳,气氛升温,熏得洛无忧耳尖微红。
她不满受制,抓住唐晓翼的手,妄图推开,又被反握住。
“……你干嘛呀,人都走了,我才不想在这儿挤着当馅饼。”
洛无忧继续挣扎。
唐晓翼便讨打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你干嘛!!”
洛无忧彻底地红了脸,只是防备着他的手,不再敢有所动作。
“下回戒备一点,别等到我出手才发现异常。”
“知道了知道了!”
洛无忧逃也似的逃离现场。
唐晓翼靠在墙壁上,摩挲指尖,心底的异样横生,让他有些不能自控。
真奇怪。
他转身走出阴影,决定先去把被他吓跑的小姑娘找回来。
“唐晓翼……”
唐晓翼看着折返回来的洛无忧,又扬起了笑容:“怎么了?”
洛无忧递来了一本笔记本,道:“你摸这个笔记本前半部分的字迹,对比后半部分是不是有所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