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

“你爱我吗?”

“我爱你”这句话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来自我那老实父亲唯一会对妈妈说的情话，但也最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

我的爸爸他老实，不善交际，在我心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闷葫芦。在田里耕种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那里劳作，他不仅皮肤黑，就连衣服也爱穿黑色。

妈妈给他买了其他颜色的衣服他从来不会穿，只穿他那既耐磨又耐晒的黑大衣。

每当村里人嘲笑他怎么娶到我妈妈这么好的人时，他总是会在那里沉默半许，手指乱比划，而后放弃手上的动作，对着他们憨憨一笑，黝黑的肤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每次我妈知道他被人问话，便会在家里悄悄问他“你爱我吗?”母亲的思想比较前卫，每次问父亲时，我知道这是她的执念。

结果可想而知，我那老实巴交的爸爸只会闭口不言，在那里沉默。

妈妈得病去世那天，我听见妈妈问他的最后一句话:“你…爱我吗?”妈妈的手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无声的滑下了。

我看见他在妈妈的病床上比划了很久很久，最后颓然的放下，张开嘴，说了句无声的“我爱你”。为了这句话爸爸偷偷练了很久很久的口型，可惜来不及说给妈妈听了。

后来爸爸开始穿上了妈妈给他买的其他颜色的衣服,一年穿一件新衣裳，每次穿，他都会抚摸衣服的扣子，就像妈妈还在时给他系扣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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