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二十三）

“别…别说了……”顾玥的这番话，听得栾青小脸涨得通红。顾玥见状，扑哧一笑：“好了好了，我就不戏弄你了。前面有处卖花灯的，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话罢，不等栾青反应，顾玥便自顾自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此时的栾青却是有些被动，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顾玥。霎时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似的，栾青也不自觉地出了神。

……

栾青顿感恍惚，仅仅一瞬。眼前的店摊商贩便消失不见。浮现出的却是当年的种种画面。

栾青和顾玥本是同一营中刚刚收编的新兵，年纪相仿，又是同乡，所以比旁人更亲近些。两人因此得以相识相知，后来一起历练，亲如兄弟。那时的顾玥化名为顾越，平日里还时不时会打趣地开栾青的玩笑,这倒是给原本他们枯燥无味的军营生活画上了浓浓的一笔。

后来，大汉出兵匈奴，这批新兵被编入了不同的军队之中。然而临行前在营中更衣之际，顾越不巧被此刻回营的栾青撞了个正着，栾青这才发现了一直欺负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是女儿身。

“顾…顾越！你…你居然是女……”栾青还没把话说完，顾玥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连忙将栾青的嘴巴捂了起来。旋即她小声喃喃道：“嘘～～，若是此时教其他人知道了，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与此同时，顾玥未来得及穿上的衣物竟从她的身上悄然滑落。刹那间，顾玥的纤纤玉体便被栾青一览无余。栾青先是怔了一小会儿，脸上顿时羞得通红，耳根也被烧得很热很热。此时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得立马紧闭上眼睛，听完顾玥的话一个劲儿地点头。

顾玥见状，长舒了口气，这才松开手来。栾青又捂住眼，缓缓朝她指了指。顾玥这才发觉，慌张地抓起衣服遮了起来：“背…背过去。”

栾青听话地转过身来，背对着她，但他却有一事不解：“顾玥，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参军。”

“我家祖上乃是将门世家，我不愿像其他女子一般相夫教子。我有上阵杀敌之志，然府里没人瞧得上我这女子出身，可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顾玥说着说着，果然声音略显哽咽，但细听却异常铿锵有力，“殷商时期的女将军妇好曾多次率军平定周边祸乱，她可以我又怎能放弃？巾帼当不让须眉！”

栾青听完这席话，缓缓点头赞同。这时，换好衣物的顾玥从栾青的身旁走过，一身银甲带赤纹，火凤盘于其上。他望着渐渐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颤。不自觉地失声喊道：“顾玥！”

顾玥闻声，停下脚步，稍稍扭头看向他：“嗯？”

“没…没事。”

顾玥一听，索性准备离开。栾青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闭着眼，呐喊道：

“……保重！”

话音未落，顾玥也稍稍低下了头，嘴脸微扬，轻声细语道：“阿栾…保重……”

但这一次，顾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同夕阳一起，消失在天幕之中……

……

“阿栾？阿栾？你看什么呢？！这花灯如何？”顾玥将一盏小巧精致的桂烛花灯递到栾青地面前，连声呼喊着。

栾青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仓促地回答道：“…好…好看…好看，非常好看。”

顾玥旋即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真敷衍，真不知你在想什么美事？”

“没…没什么，就这个吧，咱们去城内河边放一下吧。”栾青见此，只得支支吾吾地解释。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