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嫁给方直也不错

权力这种东西啊……

能让你爽，也能让你死！

方直故意让李时珍牵头组织一支医官队伍去延绥查营瘟。

老远就见李院判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区区一个八品副使，就你有见识？就你知道那是霉疮？就你有能耐？打死你个逞能的不孝子……”

他老人家气得胡子直抖，可怜的小李哥哥绕柱奔逃……

要不是我带着尚医局一群报信救他的医女出现，太医馆的柱子还不知道要挨上多少条“教子鞭”！

我环视太医馆一圈，众人看客神态，当即扯了嗓子呵斥：

“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

好嘛，都当没听见，各自埋头忙自己的。看样子，李时珍犯了众怒。

才出了太医馆就听他骂了一句：

“从古至今，谁都不该跟自己老子一处共事！”

本来嘛，放着太医馆的逍遥日子不过，谁愿意千里跋涉去支边？兵部虽然请了银子发赏，但能进这太医馆的，多半医业世家，有几个是缺银子花的？顶着御医的头衔，随便接个私活也比那点银子强！

我问过方直，别的医官要是不去怎么办？

方直说，只要李时珍拟个名册，别的事不牢他费心，锦衣卫和西厂有的是办法强按驴头喝水！说完，还对我歪头一笑，别有深意……

当时不懂，现在懂了，他就是见不得李时珍人缘好，只这一招就让他把太医馆的同僚得罪了个遍。

那个妖孽太监，最是奸诈小心眼的！

宫里人多眼杂，要单独找个地方跟李时珍说话很不容易，尤其是方直起了杀心后，分寸更难拿捏。

于是，我吩咐了身后上杆子要跑过来送荷包送手帕的医女们后退十步。有几个不懂事的还嘟囔有话讲，我学着方直的样子，歪头一笑：

“给我家督公传话，想听就过来嘛，就是听了要被灭口哦！”

众医女自觉后退三十步。

去尚医局的路上，我和李时珍并排走在前面，五六个医女跟在三十步外……

“找我做什么？别说你来救我，挨我爹那几棍子好过被人打闷棍蹲诏狱。”

我长叹一口气，这是要跟我算账啊……

“是我不对，我家那口子本就心眼儿小，时长让人盯我的梢……”

他连忙跳开三步，“那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失踪！”

“放心吧，他指望你查营瘟呢！我来就是提醒你，多找几个身体好腿脚好的，没官身的医士医生都行，提前拟好名册交给我，我找个公公看着他们抓阄，去不去看运气……”

“好，甚好！这样一来恶人就不必我来当，再找个公公当中人，我看谁还有话讲？”

和聪明人说话总能一下子拍到点上，我两对视一眼，都强压下了击个掌的冲动。

李时珍有一双好看的弯月眼，这让他看起来就温柔谦逊，只要带着笑意，那便是谦谦君子，如春风拂面。

他强忍着笑，低下头悄声告诉我件事：

“陶天师带着他儿子来找我爹诊治，他儿子瘦脱相了，说是误喝了药……”

“……误喝了什么药？”

“乾清宫里催红铅用的那种，一模一样，莪术三棱桃仁水蛭……”

“是吗？这男人吃了堕胎药会怎样？”

“灌太多，又吐又拉，关键是喝药那几天他只吃桑叶喝露水……”

我故意装蒜：

“我听说这陶世同可是他爹的宝贝疙瘩，从小体弱多病，被他爹拿仙丹养大，传闻他可是个活仙丹呐……你说他要干嘛？难道要拿粑粑给他爹炼丹？”

他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破了气，指着我说：

“我是闻出味儿来了，这大明天下敢跟妖道斗法的，只有你这齐天大圣！”

我没说话，只学着方直眯起眼睛，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天天气格外晴朗，风和日丽，第一次，觉得嫁给方直也不错。至少，方直的淫威能借我用，而且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