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汤婆子，竹夫人

刚安顿好小胖子，我就被敬事房的小李芳叫住传话：

“督公说了，夫人新婚还是不宜与旧时宫婢同住，招您回蕉叶殿呢。”

我就知道，他哪那么容易放过我？！

好在我狗了那么多年，对方直的脾气多少摸到了些，提前包好了南海会馆的椰子糕带给他，想来他应该会柔顺些。

果然，方直看见椰子糕，整个人都柔软了许多。

“给我的？”

“嗯啊……好甜的，这个很好吃，最近京城都很流行呢！”

我递了一块椰子糕到他嘴边，他真就乖乖张嘴咬了一口。然后用平淡的语气对我说：“以后不能带着裕王往宫外跑，明天去皇后那里听旨，封你当尚宫，把禄星殿的人换了。”

说着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册子，“那是名册，照着换。”

所以说，我当官了？

从一介宫婢飞升正五品尚宫，还要到皇后面前听旨……

我低头看了眼椰子糕，竖起大拇指，好糕啊！

方直怒了，“你看它做什么？”

“不，我是说，督公好高啊！连皇后下旨都在督公的筹划之中……”

方直轻笑一声，漏出一边酒窝，眉眼一挑，一把将我拉到他腿上。用哄孩子的低音对我说：“四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说着威胁的话，却用哄孩子的语气？

他的体温，心跳，气味……正肆无忌惮地向我压过来，就在我不知所措时，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向喜床……

“四宝，以后不许再宿禄星殿，我去哪都会带着你。刚好你冬暖夏凉，睡相还行。”

我大概明白我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了，冬天的汤婆子，夏天的竹夫人。

我该庆幸，方直没提更过分的要求，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在教坊司见过太监买春，想想就恶心。方直这么敏感多疑的人，一定察觉到了我的恐惧，他选择不戳破，只是抱着我做梦。在他的梦里，也许他有健全的身躯，我们正像世俗夫妻那般拥抱在一起……

……就好像我的梦里，娘还提着藤条漫山遍野撵着我和五福跑，大黄前前后后跟着凑热闹，正是采茶的时节，乡亲们一边忙活一边问：“四宝，又惹你娘生气呢？”

我和他，其实都有圆不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