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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二十八岁成人礼

范丞丞:他跑过热夏

贺照晚一直欠范丞丞一个生日,一个无法回首的,十八岁生日。

  时间过得太快了,海水冲刷石岸,沧海转瞬桑田,偶然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范丞丞二十八岁的生日已然近在眼前。

  俩人这些年一直都忙,范丞丞不必说,父母决意退休,预备回海城含饴弄孙,范城影业慢慢要交付到他手里,一年到头光是京城与海城之间都要往返百来趟;贺照晚更是事业狂人,不到三十岁坐上部门经理,那她当然要继续往上走一走。于是忙着工作,两人婚后反倒聚少离多。

  好在,赶着三十岁快到,贺照晚帮着安琉衣带了一天娃娃,被他们家小白小姑娘萌得不行,脑袋瓜里转了一宿,清早起身的时候她拉住了范丞丞的袖子,一本正经说要备孕,三十二岁之前要生娃。

  范丞丞对她百依百顺,对这事更是毫无意见,两人就把这事跟家里父母一说,叶静娴当天晚上就拽着范家恒回了京城,说备孕和怀孕都辛苦,这段日子还是先让小夫妻好好相处在一块,让范丞丞好好陪着贺照晚。

  于是赶着六月来,两人手边都清闲下来,从前没有的日子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到来,他们朝夕处在一起,竟是二十四小时都没个分离的功夫。

  转眼就是十五号。

  贺照晚舒展了一双长腿坐在沙发上,范丞丞就躺在她的膝盖上,纤手摩挲他微硬的发,她轻声问道:

贺照晚“十八岁那年那个生日,如果没有那些事,你预备怎么过?”

  人类本质都会或主动或被动地回避并不太美好的回忆,就像是十年前范丞丞曾满心期待的那个成年的生日,尽管后来她突破艰难险阻,还是在烟花中与他拥吻在一起,但于二人而言,那个生日失意总比欢欣多。理所当然地,如今两人在一起六年,成婚两年,其实并未怎么提起过这件事。

  没有提起,并不代表着忘却。

  说来也巧,两人皆出生于六月,初夏时节,海城的天气初见炎热,牵牛花在窗前开成串,海浪翻过沙滩,在贺照晚看来,这正是最好的时节。

  ——是最合宜弥补遗憾的时节。

  范丞丞怔了一瞬:

范丞丞“怎么突然问这个?”

  岁月静好的日子过了许久,他早习惯了每日朝夕都能与她相见相依的日子,关于当年从日出等到日落的失落,他不想让其在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温热指尖划过他的眉尾,她浅笑:

贺照晚“补偿你,不可以吗?”

范丞丞“迟到了十年啊……”

  范丞丞也跟着笑了。

范丞丞“范太太,你的补偿可真够迟的。”

  也许在澳洲的四年他还曾为此小肚鸡肠,如今却是真真正正地释然了。还有什么可以斤斤计较的呢,那时候他等待一日不曾拥有的暖,如今贯穿在他生命的每一帧里。

  但她既提起,他就不会叫她失望。

范丞丞“其实那时候也没有想很多,就是希望你在身边,我希望我可以表白,然后我们在一起,带着朋友们一起给我过完这个生日,晚上放烟花的时候,我可以吻你。”

  少年时候哪敢贪心,当年他对她贪恋又隐忍,一心想的就是名正言顺地拥她入怀,从此以后就不分开。

  那他从早等到晚,好不容易等到她的时候,等来的却只有她的告别,那时候,他会有多大的痛楚呢?

  贺照晚心里泛酸,眸儿里也酿了水意,范丞丞哪看不懂她疼惜,坐起身来,将她拥入怀里:

范丞丞“我都不在意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当年的事都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现在更不会。”

  若是要怪,也怪命运对他的小姑娘磋磨太甚,导致了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好在回头是岸,辗转数年,守在身边的仍是彼此。

  贺照晚吸一吸鼻子,收紧双臂,回抱了他:

贺照晚“不管怎么样,这个生日,我赔给你。”

  十八岁不会再回来了,好在二十八岁,他们拥有的比从前多得多。

  范丞丞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然是空了。她向来比他起得早,且动作轻得像猫儿,偶尔阿姨请假了不在家,她都要亲自给两人做一顿早餐,即便他怕她辛苦,几次试图给她拘在床上也无果。今儿也是同样的,为了给他过一个生日,前一日她就专为阿姨放了假,自然,她也就不会放过这一顿早餐。

  他踩了拖鞋,一身灰色家居服随意又安逸,几缕发丝带着点子迷糊的乱,才睡醒的步伐有些拖沓,他晃进厨房里,不由分说揽了她的细腰,嗓音微哑却黏糊:

范丞丞“老婆……”

  不然说他长不大,即便昨天迈过凌晨已是二十八岁,撒起娇来还跟少年无异。偏生模样长得好,人又实在会讨喜,被他搂着,贺照晚不由弯了弯唇:

贺照晚“先去洗个漱,等下就吃饭。”

  她这也是在复刻当年,毕竟过往她每一回留宿在荣盛园,一早起来都不会忘了给彼此做一顿早餐。

  大概是还没睡醒,他倒是很乖,很快洗了漱重新走进厨房里,如今他全不像当年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即便手艺有限,给她打打下手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倒是贺照晚,没忍住嗤了他一声:

贺照晚“就是一顿早饭,哪用得着帮忙!”

  他顶高的个子,宽松的家居服更衬得人松散,茫然无措地顶着一头乱发立在厨房里,每每触碰了什么都被她随手接过去,除了挡道,他在这小地界真是毫无价值。

  范丞丞挠一挠头,如今再看,他竟有些十八岁那年的意味了。

  贺照晚踮起脚尖,照例给了他一个早安吻,随后就喊他上桌吃饭,不想他捂了脸颊,神情凝重:

范丞丞“按照当年的进度,这时候我还没向你表白,你怎么可以随便亲我?”

  瞧,这样就更像十八岁的少年了,臭屁得可以。

  贺照晚撇一撇嘴,落座到他对面,就见他根本没抬筷子,张嘴就要说点什么,她了然一笑,率先截了他的胡:

贺照晚“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怔然,抬起头来看她,她正坐在对面,双手捧着下巴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杏眼光华潋滟,勾得他禁不住也跟着弯了眼,随即撑起身子,隔着桌子挑起她的下巴,吻了她的唇:

范丞丞“那我就行使我的合法权利。”

  这狐狸,她总斗不过他。

  而关于宴请朋友们过生日这回事,范丞丞却是不由分说地给省了。这人长了十岁却比先前更小心眼,好不容易腾出来的二人世界时间,他才不想与那些聒噪的朋友分享。

  结果赶着下午,他就被贺照晚推出了厨房,她一个人围了围裙在里头转,奶油水果烤箱忙成一片。他索性就丢了所有其他的事,只坐在厨房的玻璃门外,撑着下巴看她忙。

  人说,愈爱一个人,她在你眼里就会愈美丽,他的小老师、好姐姐,前两天甚至已过了三十岁生日,可在他眼里,她比初见那日纯白色的毛呢大衣更干净、更漂亮。

  岁月漫长,等他们白头偕老,她会变成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而他,始终期待着那一天。

  初初度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贺照晚其实是有些焦虑的。

  没有女人可以不为年龄焦虑,即便是美貌的女孩,她也仍会为岁月苍老、容颜陈旧而苦恼。她本就比范丞丞大两岁,如若真有一日失去她所不舍的青春,她也会怕色衰爱弛。

  是范丞丞揽着她,一遍一遍地亲吻她的脸,亲吻她的眼睛,声音轻而温柔,带着毋容置疑的坚定:

范丞丞“不用担心岁月、不用恐惧世事,无论年龄与容颜,无论生命何其漫长,我将永远爱你。”

  也许这世界上有许多人用这样结局未知的誓言去蒙骗爱情,但范丞丞不会如此。他这一生做过许多事,算起来几无败绩,唯爱贺照晚这件事,他有十成十的信心。

  他连触碰不到她的那四年都可以熬过,他已经想不出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事去消减他对她的爱意。柴米油盐、生活琐事,那些成为别人爱情消磨的事,只会让他越加珍爱他的女孩。

  算起来,贺照晚其实并没怎么做过甜点蛋糕。她虽然做得一手好菜,但本身对于那些甜甜的小东西并没有什么热衷。但到底是爱人的生日,她很乐意做这些事情。

  好在她向来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尽管还是略显生疏,但蛋糕卖相不错,口味也说得过去。

  忙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也没忘了那些仪式感——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她最舍不下的就是仪式感。她亲手为他点燃了蜡烛,随后满眼期待地看向他,黑暗里双眼晶晶亮映着火光:

贺照晚“快,许个愿吧!”

  范丞丞对于她偶尔流露的天真纯粹,永远忍不住笑:

范丞丞“我的愿望已经全都实现了,没什么可以许愿的。”

  但他哪里拗得过她呢,贺照晚对于许愿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哪怕以前的许多愿望根本没有实现过,她也根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向命运讨个甜头的机会。

  他只能随她,双手合十,烛光在眼睫嘴角跳跃:

范丞丞“我希望……贺照晚天天开心,一直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贺照晚一愣,随即伸手去捂他的嘴:

贺照晚“早说了愿望是不可以说出口的!”

  这人总是叛逆,做什么都不太讲基本法。

  范丞丞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顺势在她手心吻了一吻,随即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去吻她的唇。这件事他们做过成千上万次,但因为是与彼此,所以多少次都不会厌烦。

  他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带笑的嗓音敲击她的耳骨:

范丞丞“我从来不是向上帝许愿,我是向你。”

范丞丞“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愿望没实现,但现在,你一定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那年她没来,他根本没有许愿的心情,但他始终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可惜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让她的愿望迟到了四年才终于得以实现。

  贺照晚眼眶微酸,在黑暗里不着痕迹地落了几滴泪珠,她转过身去,紧紧回抱他:

贺照晚“我很抱歉,但我保证,你的二十八岁生日愿望,一定会成真的。”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范丞丞哑然失笑。尽管她趁着没有开灯放肆掉了眼泪,想要瞒过她的眼,可根本瞒不过他一颗心。就在她开口以前那一端长长的停顿,他就知道,他的小哭包一定在偷偷流眼泪。

  他垂眸吻她的眼:

范丞丞“走,我们去放烟花。”

  他们开着车拉了几箱烟花到海边,这一次没有黄明昊偷偷躲在天台做助攻,范丞丞亲自扛起了点火的职责,海边只有几点灯火明灭,随着几声震响,团簇的烟花甩着尾巴升上天空,一团接着一团,放眼望去,海天一色,烟花开在夜空,星幕落在海面,燃烧的光在一瞬间将生命明媚到顶点,照亮了短暂的一瞬,升腾的花火映在双眸,变成眼眸里的星点,由此铭刻一生。

  我们一生中会历经许多烟花,但有关于你的每一场,刻在我的眼里,铭在我的心里,一生也不曾忘。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大,范丞丞也被迫提高了音量:

范丞丞“晚晚,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吗?”

  贺照晚转身,背后是天海交界,烟花盛放。她嫣然一笑,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主动吻了他的唇:

贺照晚“我知道,这一刻值得接吻。”

  十年前她主动的那一个吻宣判了他们的别离,十年后她眼中光华璀璨,将一生托付于他双眼。

  烟花落尽,他们相依偎在一起,他双手收紧,轻而易举搂进她的细腰,于是就听见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地落在他的耳边:

贺照晚“范丞丞,生日快乐。”

贺照晚“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缺席你的任何一个生日。”

  她当然也为范丞丞准备了生日礼物,已婚商务男士必不可少的领带夹,她亲自找了他最喜欢的品牌进行了定制,蓝色的钻石正如她无名指上的拥海,明媚闪烁。

  特别定制,基本上可以说是她一手设计,毕竟是毫无经验,面对成品她还有些紧张,长睫扑闪,声音也小小的:

贺照晚“怎么样,喜欢吗?”

  结婚两年了,这个小笨蛋还不知道她送什么范丞丞都会奉若至宝。

  他浅笑:

范丞丞“我很喜欢。”

范丞丞“但,我现在要拆我的另一件生日礼物了。”

  他总是对贺照晚了如指掌,比如说施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是扭送到了她的手里,而她的礼物风格不改,依旧是……促进夫妻情’趣的衣物。

  这一次大概会更出格一点,毕竟两人已经领证,可以说是持证上岗,施秋一向胆子大,多出格的东西她也敢于赠送。

  而他的晚晚,即便拆开礼物的时候羞红了脸,恨不得当即把东西原样寄回施秋的宅子,但在他的生日这一天,她也依旧会含羞带怯地为他换上。

  虽说他乐见其成,但总让施秋这么调戏他们家小姑娘也不是个办法。他已经暗自想好了建议打算转交给金俊勉,随即打横抱起他的“礼物”,笑得甚为嚣张:

范丞丞“晚晚,天底下最珍贵的礼物,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你。”

  当年那个做事总有顾忌的小少年到底是长大了,毕竟十八岁那年的生日,他想了千百种和她在一起的方式,也绝没有想过,烟花散尽之后还会有这样的环节。

  贺照晚自知被他看穿,一张脸红了个彻底,恨不得整个脑袋扎进他的怀里:

贺照晚“知道也不许说出来!”

  施秋那送的是个什么东西,说是内衣,结果通体黑纱,基本上可以说是半点蔽体的作用都没有,该遮的没有遮,平白多了几道黑色丝带,像是礼物,更徒增禁欲。

  范丞丞不由轻笑出声:

范丞丞“晚晚,我们都结婚两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偶尔叫嚣着要反扑,结果人都骑在他身上了,还是红着脸一动也不敢动,最后都只能是他双手扶她柳腰,助她“反扑”。

  遭了取笑,贺照晚更恼,仰头咬了他脖颈一吼,毫不意外地得了他一声闷哼。

  他垂眼,丹凤眼里光芒晦暗:

范丞丞“晚晚……这还没到卧室呢。”

  正路过琴房,他薄唇微勾:

范丞丞“还是说,你想试试在钢琴上?”

  两人结婚后,范丞丞也算是与父母、与过去的孤独做了和解,他珍爱的钢琴也挪到了别墅这边,闲暇时候,他常常弹钢琴给她听。

  一想到那圣洁的白色钢琴要用来做这种事,贺照晚就觉得自己的脸蛋要烧起来了。她忙把脸扎进他颈窝:

贺照晚“我不要!快回卧室!”

  他恶意曲解:

范丞丞“嗯?晚晚这么着急的?”

  得到的回答就是她狠狠地锤他一拳,他也半点不恼,反正等着到了床上,予取予求的还是她。

  这种事嘛,姐姐太过害羞,也就只有他这个做老公的亲力亲为了。

  而至于看了她白皙身子之上太过禁欲的黑色丝带内衣,他实在欲望失控,两人折腾了整宿,这一回终于备孕成功,那就是后话了。

不渡春范丞丞生日快乐!生日特别番外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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