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蝴蝶吊坠

这个周末，大家过得都算精彩。

　　周六晚上，裴涵泠更新微博，其中内容竟是和先前陈哲远的绯闻对象宋娜娜的合照。这使得网络上大多数的恶意猜测均不攻自破，解了宋娜娜近期的困境，也为裴涵泠本人赚得大量好评。

　　此次行为同样出自贺照晚的指点。周五晚的聚餐，除了小情侣向她表示感谢以外，就是裴涵泠向她又请教了一回事——网络对于女艺人的包容度总是低于男艺人的，虽说陈哲远已经做出了严正声明，但宋娜娜所受到的质疑与猜测仍然不少。以此为由，近来她私下里单方面联络陈哲远多次，虽说名义上名正言顺，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困扰，因故裴涵泠请贺照晚帮忙拿拿主意，她就提出了这一点。

裴涵泠起初不懂，还是她细细讲解：

贺照晚“发这张照片，一来是显示你们关系不错，她没问题，二来是为你本人树立一个正面形象，三来呢，这也是给你一个凭据——将来若是她真的不怀好意，就凭这一条微博，舆论都会保护你，谴责她。”

见裴涵泠随即了悟，她心情颇好地扬了扬酒杯：

贺照晚“公关呢，是一门艺术。”

　　对于她的事业，她有足够的自信，也有足够的热爱。

　　帮助这位新朋友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加上陈哲远的策划案她也已经全线完结，难得的安闲周末，贺照晚无所事事，久违地想要睡一次午觉，不想噩梦再临，她猛然惊醒。

　　贺长生举起水果刀朝向她的画面仍清晰地在眼前回放，这是她多年来的梦魇。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摸一摸颈间的蝴蝶吊坠，却只摸到空空荡荡的一条链子。

这是范丞丞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收到过最为珍爱的礼物。她当即慌了神，家中遍寻不到以后，她手忙脚乱地拨了电话给林彦俊：

贺照晚“彦俊哥，麻烦你看一下周五晚我在Evan吃饭的那个包厢，我的项链坠子好像落在那里了，是一个小蝴蝶，麻烦你帮我看看，那对我实在很重要……”

　　这几年的来往里，林彦俊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关于这坠子的事，加之她打来电话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他也知晓事态的紧迫性，立刻就到了包厢查看，甚至顺势检查了整个Evan，可就是一无所获。

　　贺照晚乱了心神，慌不择路，又打给裴涵泠询问，结果都是没有。

　　这链子在她心里，始终就如她与范丞丞一般，链子还在就还有机会，要是没有了，也许他们就合该错过。

　　坦然太虚假，她其实不愿错过。

　　四年前这坠子就系着她的悲喜，如今更是，她攥着空荡荡的链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望着已经熄屏的手机，终于拨通了她最不愿打扰的一个号码。

　　上一回醉酒的事还没理清，她本不想再打给范丞丞，可如今好像也没有她选择的份儿了。

范丞丞“喂——”

他接通得很快，声音沉沉。彼时他正坐在家中书房里翻看文件，一双剑眉蹙起，没大注意来电人，也没注意语气。

贺照晚“丞丞……”

　　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她便抑不住泪水。明明只是一个吊坠，明明她如今也有了条件买一样的甚至更好的，可是只要想到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就压不下哽咽。

范丞丞自是立即就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登时回过神来，再看一眼来电人，他径直站起身来：

范丞丞“怎么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贺照晚泣不成声，他只能依稀听见几个黏糊的句子：

贺照晚“你送我的项链不见了……我在家里，我怎么都找不见了……怎么办呀丞丞……”

　　他甫一回国，施秋早麻利地把她的地址披露过来，如今他过去倒是半点不难。

　　这地方离范嘉倒还算是近，只是条件实在不好，即便还没入室去看，只经过这落了灰的陈旧楼道，他眉毛就打了结。

　　还以为四年里她成长了，对自己却还是这般不好。

　　范丞丞一向没什么小两岁的自觉，在她跟前儿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以更懂事的身份自居，眼下便已是想着稍后如何教育教育这个小妮子，不想敲一敲门，等着她小跑过来开了门，温香软玉就已抱了满怀。

　　长大的确挺好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投怀送抱，好啊。

　　可那暗喜还没持续几秒，等他回抱住她低下头来，看见她哭得通红的鼻头，仍旧水汪汪的眼眶，一颗心就变成了泡在海水里的海绵，当时便沉重起来。

　　她最知道怎么招他疼。

　　他把她领到狭小的沙发上，给她倒了水要她好好讲一讲是怎么回事，结果一提这事她就又哭起来，一哄就是老半天。

　　贺照晚是抓住机会了。她这阵子心里憋了忒多委屈，打从安琉衣的婚礼那天就开始委屈，好不容易见着了朝思暮想的人还被人家冷眼看待，逮着这么一个情绪抒发口，她抓着他的袖子就开始翻旧账：

贺照晚“你那时候还装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就怕从此以后你都当不认识我了，那我怎么办啊……”

她哭得来劲，拳头不大打人却挺有劲，打得范丞丞一阵呲牙咧嘴，最后只能抓住她两只手凑上来哄：

范丞丞“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往后不会再犯，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他不由得想起来先前自己在心里面立下誓言，说是这回贺照晚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绝不回头，说什么也要给这小姑娘一点教训，结果到头来她掉了几滴眼泪，他就全溃不成军。

　　隔了四年，她对他的杀伤力只增不减。

　　时近黄昏，贺照晚终于收拾好情绪，一抬眼看见他假日里休闲的T恤上面一摊泪渍，她还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打从四年前起她就知道了，四年前她隐忍克制，四年后她八面玲珑，但这些伪装到了范丞丞跟前全是白搭，她在他面前，就是个爱闹脾气的小女孩。

范丞丞一看她神态就知晓她心里想法，只是这时候心里悄悄笑她两句就是了，再嘲讽点什么就是往枪口上撞了。他一向最会养猫，这时候就自觉地顺着毛撸：

范丞丞“你好好想想，除了Evan以外，链子丢了以前你还都去过哪里？”

　　贺照晚垂下头去：

贺照晚“其实，是还去了另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