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第一次（上）

上了警车，坐在旁边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不高兴脸的余警官。

柳静嘉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她既不紧张，也不期待，只是有些心力交瘁。

这一次循环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尖叫又是抬杠的，情绪大起大落，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过得如此“精彩”“复杂”。

除了那个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性子的黑皮肤警官，叫江枫的，其他两个她都接触过。

这么说来……

柳静嘉有些幸灾乐祸的勾起一抹淡笑。

肖鹤云是和张成坐一辆车的吧？

他惨了……

另一辆车上，短短几分钟内，张成已经摸清楚了肖鹤云的底。

心理承受能力差，防线弱，性格稍显内向，看上去朋友不多，和那两个女孩关系匪浅可自称刚认识。

张成摸了摸下颌，他见过大风大浪，自认为拿捏一个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肖鹤云则是汗水不停的冒，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柳静嘉为什么对他说的话那么的嗤之以鼻也明白李诗情为什么会抵触排斥警察了。

下了警车进入公安局大厅，柳静嘉打量了一圈公安局的布景，张成走在她身边，注意到她的视线，声音平淡。

张成怎么了吗？

柳静嘉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张成身上，警官坦然的任由她打量，自己也观察着她。

柳静嘉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嘉林市公安局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

张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她有前科，目光不由带上一丝狐疑和冷意。柳静嘉讨厌这个眼神，打断了张成准备的问话。

柳静嘉没有前科没有犯事，我只是来接受过问话，在我小的时候。

被猜到心中的想法，他也不尴尬，只是收回了那些情绪，眼神温和的应着。

张成……哦，我知道，你不要这么如临大敌的，我们没有恶意。

他看着柳静嘉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温柔包容，这下愣住的反而是柳静嘉了，显然是没想到他的反应，有些郁闷的低头走路。

张成好笑的摇摇头。

以为是最成熟的，结果也是个孩子心性。

走了一段路张成就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去了另一个方向。

而三人从楼梯下去，准备去小黑屋。

不重要的警官把随身物品还有电子产品做下交接。

柳静嘉并不是很想，可这是规定，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交。

将她的帆布包放了进去，又把手表手机也交了上去，一身空的跟着警察进了小黑屋。

—

张成杜局

江枫杜局

张成现场情况怎么样

杜局事故现场破坏的很彻底，还在做搜集和整理工作，没什么信息。不过目前看来，事故车辆监控很难调出来，所以现在这三个人，是我们的突破口。

短发女警用目光示意监控里的三人，他们各自反应不同，肖鹤云抬头张望四周，李诗情则是弄着手指，柳静嘉撑着脑袋假寐。

杜局三人之前没案底，已经让派出所去做走访了。你们找到这三个人的时候什么情况。

江枫李诗情在车里的时候答非所问，感觉有点问题。

张成肖鹤云全程表现得都非常紧张，他就是说跟那两个女孩子就是刚刚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但是无论是从监控上看还是刚刚在公园接到他们，这一路上表现得状态来看，他们仨不是刚刚认识的。

江枫何止不是刚认识的，那个叫李诗情的和肖鹤云跟个情侣似的，连坐警车都想坐一起。

杜局另一个女孩子呢？

江枫哦柳静嘉的话，余雷和我说她在车上一直都是监控里那样撑着头睡觉，怎么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只说进了公安局会说的。

余雷去做简单的调查了，摆脱江枫帮他转告。

张成柳静嘉我听肖鹤云说她是李诗情的同校师姐，但是两个女生也是公交车上才认识，之前只是彼此听说过。

江枫柳静嘉和他们两个看上去没有那么熟，那两个人一路上都想黏在一起，反而她一直都是那种冷淡的样子。

不重要的警官杜局，张队，这是我们刚刚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三个人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团。

张成让我看一眼。

白纸上明显有两个人的自己，一个略显飘逸，一个则工整秀丽，很明显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写的。

从上面的笔记来看，便显得这次爆炸是精心策划的了。

—

审讯室周围的墙都是黑的，只有头顶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

在柳静嘉座椅的后面还有着记录温度湿度的钟，这样子在摄像的监控下，避免出现什么调高温度来逼供的情况发生。

虽然不会有那些情况，可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询问数个小时，空气不流通导致的憋闷，以及心里的压力下，很难有人能扛得过。

光是这么坐着，柳静嘉就觉得不安起来。

余雷和江枫是老搭档了，所以他们是一起去审讯的，而张成则带着一个女警来审问另一个。

等柳静嘉都快睡过去了，两组人才问完隔壁，张成进了她这一间。

柳静嘉抬头看向他，笑的相当温婉。

张成也是笑的一脸和煦。

张成知道坦白从宽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柳静嘉当然知道，张警官，抗拒从严嘛。

张成嗯，知道就好啊。

他拧开水瓶的手却在下一刻顿住。

张成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他没有透露出李诗情也知道他姓张，他也不清楚柳静嘉知不知道，只是重复了这句话去试探她。

柳静嘉知道他在试探

柳静嘉我知道你在试探我，那两位应该也有说过循环这个词吧？我们在上一次循环见过，这个说法你很熟悉了不是吗？

柳静嘉可不相信那两人没说，就算李诗情不说，肖鹤云那个憨憨也会说的。

张成并没有理会柳静嘉尖锐的话语，只是看着女警打出来的字，继续说着。

张成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和我说所谓的循环

看着柳静嘉惊愕是神情，张成神色淡淡。

张成我想你很愿意和我解释一下循环的不是吗？

他十指交叉，撑着脸，和柳静嘉的动作一样。柳静嘉身体僵在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大意了……

张成内心呵呵一笑，还是太年轻了。

柳静嘉挣扎半天，颓丧叹气

柳静嘉结果没想到栽的是我……

张成什么？

柳静嘉没有……第一次我坐在后面发着呆，只知道车开上了跨江大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轰的一声爆炸了。第二次我睡醒，以为是个梦，但是身体却出现了恐慌障碍动不了，然后车还是爆炸了。第三次李诗情想要下车，干扰了司机，导致车在十字路口……

张成对着李诗情的供述，发现她们两个人的供词基本上差不多，而后面几次则是和肖鹤云的对上了。

张成那为什么你们说车上有炸弹呢？

柳静嘉我不是说了吗？因为上了跨江大桥后还是爆炸了，爆炸之前一段老式电话的彩铃响了，是那种卡农。

张成既然有炸弹为什么不告诉司机让他帮忙疏散乘客？

柳静嘉一哽，而后讷讷开口

柳静嘉因为没有时间了，我们试过很多次，只有说车上有色狼的时候他愿意停车放我们下去，而且我们不确定引爆人在不在车上，他是不是帮凶，我们不能赌，只能想办法先下车。

张成那你们报警后为什么关机？

柳静嘉因为我们需要时间，而且如果你们一直去问我们问题耽误了出警的时间怎么办？

张成不赞同她这个说法

张成柳静嘉啊，只要收到信息我们都会立即出警的，这是我们的义务，你放心，反而是如果你们关机导致我们错过了关键的一些信息，那就得不偿失了知道吗？

问了这么多柳静嘉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苦口婆心的警察压根没相信她说的。

暴躁的把一头短发挠成鸡窝头。

自打小时候那件事发生后她对警察就有些下意识的抵触，这并非她所愿，只是每每接触到警察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父母是怎么因为警察的失误而给害死是，这让她无法敞开内心去接受一直帮助他们的警察。

张成自然也看出来了柳静嘉一直按捺住的不信任与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只能继续问下去。

张成的问话很有水平，每一句都很简短，可要柳静嘉回答的都必须经过思考和回忆，每一个都和上一个有所关联，一着不慎就会被抓住深挖。

柳静嘉精神越来越差，到后面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张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满口胡言，张成无奈

张成你先坐在这想想吧，等一会再来问你。

柳静嘉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她趴在桌上挥着手，语气慵懒自闭

张成在公安局里要叫警察，知道吗？好好想想啊

—

杜局准备药检

这是以为他们嗑药嗑嗨了，所以胡言乱语的。

当柳静嘉见到警察过来给她抽了一管血的时候更郁闷了，趴在桌上伸手任抽。

张成却是注意到她手上有一些明显的针眼。

暗红的鲜血被抽出，本来就差的脸色更加差了。

—

江枫循环，这么荒谬的理由他也编的出来，而且不止一次。

江枫气急败坏，可他说完后却没有人回应。江枫不由得看着信赖的师傅张成。张成闭着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江枫师父，您这什么表情啊，您不会相信了吧？

张成那你告诉我，他们撒谎的动机是什么？

从李诗情焦急无助的神情和柳静嘉隐约不安的动作和语气来看，在他们眼里，好像的确是有循环这事。而且他们没必要拿这么荒谬的事情来糊弄警察。

张成如果爆炸案跟他们没有关系的话，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么具体的谎话。如果爆炸跟他们有关系，我想他们肯定不敢报警，在我们眼皮底下演这么一出。

目前看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杜局走访有什么结果

叶倩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三个人的人际关系简单，没有不良嗜好。

张成恋爱关系呢？

叶倩没有发现，民警走访了他们的同学和同事，目前三个人都是单身，而且在这之前，三人不存在生活上的交集，也没有金钱或情感上的纠纷。

江枫李诗情和柳静嘉不是一个学校的吗？也没有交集？

叶倩没有，据他们的同学和老师说，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对方是因为双方在学校都比较有名气。而且柳静嘉在外面住并不在学校里面住，而且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很少和外人有来往。

想到了什么，叶倩连忙又提。

叶倩对了，柳静嘉就是十年前的1·19公交爆炸案的幸存者。

满堂皆惊

张成她就是那个幸存者？

叶倩对，而且在那次公交爆炸案后她有了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和抑郁症，这次乘坐公交就是为了去复查的。

张成难怪她对警察有些排斥，原来是这样。

叶倩而且她的父亲张队你可能比较熟悉，他是当年的副局长柳林洲。

柳林洲是张成当年的带队，关系相当于现在的张成和江枫。

张成也是没想到柳静嘉的身世会是这么复杂，一时半会对她情绪也是不太一样。

张成唉……世事难料啊……

—

作者嘉嘉身世逐渐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