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城,城墙之上,密密麻麻,插满刀剑,那都是输给王仙芝的侠客们留下的。
徐凤年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朝一处酒摊走去。
徐凤年一个人坐上老黄曾经坐过的位子上,异常镇静,眼神却逐渐柔和,喝着黄酒,对面也摆着一碗黄酒,只是空无一人。
他笑着用酒碗轻轻碰了一下对面摆着的酒碗,仿佛看到了他的老黄,和他像曾经那样,对酒当歌,饮酒长醉,喃喃道,“干……”
他不言不语,不笑不悲,竟是让人觉得莫名的揪心,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李嬛嬛等人则是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这样的徐凤年,这样没有表现出悲痛却异常让人觉得伤戚的徐凤年。
魏叔阳也痛心,缓缓道,“老黄在府里,看着是一个普通的马夫。”
“他和世子,本来也就是普通的主仆。”
“然后世子离开北凉,三年游历。”
“这三年,他一直陪在世子身边。”
“世子那时,不知道老黄有绝世剑术。”
“在世子心里,剑九黄这个名字不重要,一直陪着他的,是马夫老黄……”
魏叔阳感慨叹息,“他是世子的同伴,友人,到最后,也成了彼此的亲人……”
李嬛嬛颦尖若蹙,这些话也听得她眼角湿润,泪水充盈。
她和徐凤年老黄一起游历了剩下的日子,自然也知道他们舐犊情深。
一旁的青鸟忽然出声恳求道,“世子妃,不如您进去陪世子说说话吧。”
“这个时候能叫醒世子的,恐怕只有你了。”
李嬛嬛轻轻摇头,柔声细语道,“凤年他不会有事的。”
“他只是想,隔着时光,陪老黄走一程……”
谁料,李淳罡直接大步走过去,一碗喝掉那始终没人动过的黄酒,对徐凤年斩钉截铁道,“想拿回剑匣?!”
几碗酒下肚,徐凤年有些醉了,双眼微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回道,“想啊!”
“你自己告诉他。”
“告诉谁?”
“这里是武帝城,还能告诉谁?!”李淳罡目光一瞪。
徐凤年懵了,“见王仙芝,不是说要打上五楼之巅才能见到他吗?”
李淳罡又是一瞪,豪横道,“这是他的规矩又不是你的!”
嘭!
徐凤猛地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一句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堂堂天下第一纨绔,还守什么破规矩,他何时规矩过。
就是那劳什子王仙芝,也不行!
说干就干,徐凤年拿出他纨绔子弟的气势,一手端着酒碗,大摇大摆的走出酒摊。
对着酒一饮而尽,猛然往地下一摔。
啪!
碗四分五裂。
徐凤年下巴扬起带着浓浓的挑衅,看向武帝城,神情无边的狂傲大喊,“王仙芝!”
“敢问何为九天之下云下垂?!”
“何为四海之水皆立?!”
似是觉得不够狂,又极度嚣张道,“王仙芝!”
“小爷我不在乎你的规矩!”
“今日我来,就一定要取回剑匣!”
“你要敢拦,小爷我早晚把你揍成地瓜!”
这几句话以雄浑内力激荡出声,响彻整座城池。
这嚣张的声音听的武帝城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卧槽,哪位大兄弟这么勇?!
不要命了?!
不远处的魏叔阳听的欣然一笑,“好多年没有听见武帝城,有人这么说话了。”
一旁的宁峨眉听的热血沸腾,目光灼灼,“这才是北凉之主的气魄!”
李嬛嬛莞尔一笑,眉眼柔光涟涟。
青鸟依旧清冷道,“就怕王仙芝忍不了了,准备战斗吧。”
此方天地间,忽然传出了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音,令众生惊惧失色。
“我要到了,谁愿一战?!”
众人皆惊,仰望上空,只见一道身影如白魁般威压逼人身如残影,飞身立在武帝城顶,周遭真气如虹。
此人高大如山,虽然须发皆白,面容苍老,却散发着渊渟岳峙的气息,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正是坐镇武帝城的白发武夫!
王仙芝!
王仙芝转身,眼眸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一股威严霸气席卷殿宇中,气势摄人。
须臾,城外赶来的一位骑着驴,手握桃花枝的温厚中年男人为之一怔,随即捋了捋花白胡须,轻笑道,“不虚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