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神明

那个粉毛小女孩的到来给陈生和朝遂的路途上增添了不少快乐，朝遂对其唯一的不满就是他们俩格外亲密的举动，而且对陈生更依赖一点，这其实没什么好嫉妒的，但朝遂总是无缘无故吃狗粮，他那叫个气愤啊，可又没办法。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陈生揉着她的头，问她。摆脱陈生的桎梏，她叉腰用大人的口气说：“小生你不要再问我了！没有就是没有！”

陈生笑起来，又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那总不能一直小孩小孩这么的叫你吧？你说呢。”粉毛女孩略微思考了一下，想想确实是。

“那你说怎么办好？”她问。

“小遂你怎么想？”陈生转头问一旁冒着煮粥的朝遂，篝火在小河边闪着火星，朝遂把锅坐在火上，“啊？”他疑惑一声。

“给咱们的小妹妹起个名字。”陈生笑着说，朝遂挠挠头，“我又没识那么多字，你问我干什么，明天路过人家了让老人赐个字不就好了。”

“让老人赐字吗？”陈生稍加思索，手还在粉毛头上搁着，最后说：“怎么能让别人给咱们妹妹起名字。”

“那你倒是想想你知道多少字啊？”朝遂翻了个白眼，转头又做起饭。小妹妹也跑向朝遂那边——那里看起来更有趣。

朝遂和陈生都是十一岁大的少年，刚收的妹妹只有六七岁大，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弱小无力，可她说起话来像个大人。

“小不点妹妹。”陈生看着她的背影发愣，转身又坐在石头上看夜幕。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好要给妹妹起什么名字了。

“这个……晓？”

桌子上放着一张大字，上面写着“晓”，陈生嗯了一声，把抱在妹妹椅子上。她摩挲这纸张，感受着字的温度，描摹着笔画，最后看向陈生，咧开嘴笑了。

“晓晓！别乱跑，小心摔倒。”

他们到达了内陆城市，繁华的街道到处都是人流，陈生生怕这两个小家伙会突然消失，所以一次两次的提醒，但他自己也按捺不住欣赏的心。

他们给人擦过皮鞋，给人端过水果，给人鞠躬，也求饶过，就是没有反抗过。被人踩在脚下，脸颊摩擦沙石土地的滋味不好受，被人用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辱骂活，这不好受，但每天一身疲惫的归家，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时候，小妹妹在耳边唱歌，月光都在起舞，那感觉真的一绝，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这不比在地里干农活强，只是城市的土地不再依靠人力，而是精灵。有时候，生在贫民窟的还是移民的孩子，生活看不到尽头。

他们是个例外，陈生十五岁的时候，有了能使用魔法的能力，可以干很多事情，但生活没有好转太多，只是可以在可以在吃大米饭的时候加一道菜，吃糖果时可以多吃一颗。

那时陈晓十一岁，陈生想把她送往魔法学院，但即使是最低级的学院，学费也是他们负担不起的——陈生放弃了这个想法。但陈晓不能不学，他改行当守卫，靠各种人际关系，把她送到一位魔导士面前了。

“小生。”小女孩怯生生的喊到，陈生低头看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晓晓，不舒服吗？”

小女孩摇摇头，似乎不忍心把某件事情说出来，但她还是说：“小生，我不想学魔法。”

陈生惊讶了一下，以为小妹妹是被吓到，摸摸她的头，安慰说：“晓晓魔法很有意思的，你看这里的哥哥姐姐，都在跟那位老师学习。”

陈晓抓上了他的衣服，眼神更加坚定，“小生，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不想在这里，在这里会浪费钱。”

陈生从来没想那么多，原来陈晓在给他唱歌的年纪已经想好自己十一岁该干什么了。下个月是她的十二岁生日，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哥！小生，我会唱歌，也会跳舞，我可以去馆子里给那些贵人们唱曲儿，我可以养活你们，也可以养活自己！”

她发自内心的呐喊。

朝遂相比于陈生的更多的是疑惑，“？你个小孩管那么多干嘛，唱歌你玩玩就可以，真拿这当饭吃还得靠真本事呢！”

“……我往歌技院报过名了，他们面试了我，下个月我就去那里唱歌，赚钱！”陈晓说着有些心虚。

朝遂惊讶的都和不上嘴，陈生拧着眉，还是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晓晓你真的决定了吗？”

“小生小遂，我不是你们的负担，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照顾你们。”

陈生同意了，但他让朝遂去那个歌技院打工，朝遂也同意了。

平静的度过了三个月，陈晓确实没有遭遇过不测，那个院子里也没有起冲突，反而陈晓成了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

“哥！我厉害吧！你看我也可以照顾你们了！”陈晓扑倒陈生怀里，欣喜的说，讨要夸奖。

陈生是高兴的，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他没有办法预料到未来发生什么，他怕陈晓一不小心被那些客人玩弄的半死不活，他怕陈晓站在人堆里颤抖。

他无能为力，担忧是在日积月累的，但也只能认清现实，自己安慰自己陈晓不会遇到危险。

他越这么想着，他也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

小时候他经常被人叫到村口帮弟弟解围，他还记得弟弟是在他七岁的时候到来的，他脏兮兮的，哭的还像个奶包。他是讨厌他的，因为他分走了母亲一半的爱，但他哭时，陈生总忍不住抱住他，拭去他的泪，然后他就和弟弟相依为命了。

遇到陈晓，是神明的旨意吧。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女孩带着。直到有一次女孩眨着眼睛眼睛看他，他才知道。小孩子眼睛里全是善良，有时还会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笑起来是一条弯月。

陈生接到关于朝遂打架的通知不是一次两次，都是关于他不满客人的待遇而开干的，陈生还是照样帮他擦屁股。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在接到朝遂的消息时，他也接到了陈晓的消息。

警方介入调查，他赶过去那个歌技院时，已经围满了人，同时还拉着黄线，他让人群放开，冲进去，抱起昏迷不醒的陈晓和朝遂，崩溃大喊。

“小生……小生呀……小生要好好活着哦。陈晓最爱你了……”

东风无力百花残。

他同时失去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知道犯罪凶手一定是那些可恶的客人，他期盼警局能逮捕他们，他甚至亲自面对那些客人。

他得到了完美的答案，统一的答案——他们没有伤害他们，他们甚至没有见过他们。

直到他回家，才知道那些人能把事做的有多绝。他们的尸体在警局不见了，贫民窟里，陈晓和朝遂的所有东西也不见影，就连歌技院注册的陈晓的名字也不见了而现场还在夜夜笙歌，朝遂打工的地方甚至没人记得他。

他们是没人要的孩子，贫民窟连户口都没有的孩子，是城市里匍匐爬行的虫子，任人宰割。

在他最无助绝望，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世界上有没有朝遂陈晓这个两人的时候，神明出现了。

触感是真的，体温是正常的，那是出现在陈生面前活生生的两个人，是他的弟弟妹妹。

神明制造出来两个活生生的人，作为交换，陈生成了神明的手下，参加“猫捉老鼠”的游戏。听从于神明，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无论是真的或假的，现在都是真的，失忆是真的，死亡也是真的。我亲爱的哈迪斯，欢迎来到神的游戏世界，向践踏你们的王权贵族尽情复仇吧！』

——本章完——

作者啊酱两千五百多字，我发誓以后写回忆录一定会控制字数。

陈生这对我而言没有太多过失，只不过我从此的信仰从保护弟弟妹妹变成了听从神明罢了，一切都是为了“幸福”。

朝遂渴望被爱，渴望平静，渴望和平，在陈生眼里我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朝遂”的仿生人。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获得了短暂的团聚。

陈晓也许在我们三人眼中，无论一起活着或者一起死亡都是对我们最大的宽容，我们无法忍受任何一方的离开，因为我们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