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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你愿意嫁给我,不离不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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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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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繁抿了抿嘴,侧头盯着他:“这跟打架有什么关系?”
李成阳看着他,忍不住又把手放到他头上轻蹭。
“随口一说的。”
“那你饿不饿?”
李成阳把手放下来,转头看着茶几上的杯子,想着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林繁看了眼那只杯子,复又转回头一直盯着他。
“我想吃馄饨。”李成阳笑眯眯地回头看着他。
林繁垂眸起身,顺便带走了那只杯子。
“哎那是我喝水的…”
“再拿一个嘛。”
“…也行…哎可别给我废了啊,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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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繁往杯子里倒满了水,就放在大理石的餐台上,安静待在他的余光里。他手里捏着馄饨,时不时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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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碗啊?”李成阳坐在餐桌旁,捏着勺子搅了搅碗里饱满得发福的馄饨,“你不吃啊?”
“给你做的,吃吧。”
李成阳坐在那里吃着,林繁就趴在旁边看着他,直到碗里的汤都没了,林繁抿了抿朱口,把碗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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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条斯理地过了最后一遍水,大碗被轻轻放在碗橱里,瓷勺拿在手里敲了敲,不轻不重地扔进了筷笼。
林繁又看向那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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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灵灵的,是玻璃碎落的声音。
“小繁?”李成阳从沙发里坐直,探头望向厨房,“你干嘛呢?”
没有任何回应。
李成阳才有些紧张,起身连鞋都没穿完就快走到了厨房。
“小繁?”
厨房里没有人。
他四周没头苍蝇似的乱扫,视线飘忽而过,又猛地回过头,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
他试探地敲了敲:“小繁你在里面儿吗?”
李成阳把耳朵贴到门上,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他便把耳朵移了回来,再次拍了拍门,这次声音却是有些急了:“小繁?”
随即便是砰的一声响,夹杂着细碎的玻璃声,然后什么东西落了地。
“小繁!”李成阳又急躁地拍了两下,然后干脆就撞开了房门。
门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条腿,被阻拦在那儿。但已经够李成阳把卫生间里的情况看个大概了。
林繁正躺在一片玻璃碎片中,马桶边缘还有一块血迹。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一边跟急救中心说明情况,一边跨过林繁的身体,把屋子里的整体收入眼中,可当他看到破碎的镜子时,忽的又不明白了。
第一次声响是林繁在砸镜子吗?
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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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被拉开了一半,水蓝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林繁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想转头,可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一动,后脑便传来头骨撕裂般的疼痛。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把头转到一边,确认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才失望地又把头拧回来。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眨眼。
可这一眨眼,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眼前似是蒙上了一层如蝉翼般的薄纱,任他眼睛怎么眨,那薄纱都移不开。
挣扎了一会儿,林繁也就放弃了,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把视线移到半开的窗子,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林繁拔掉了输液针,竟是强撑着坐了起来,绷着要把后槽牙咬碎的劲儿,硬生生把这副身躯挪到了窗边,身上甚至已经出了一层汗,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手已经没了力气,只得用额头顶着,把剩下半面玻璃窗推了过去。
接着,他一双半瞎的眼睛就在楼下稀疏的人头中搜索。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他更加不高兴了。
李成阳正坐在长椅上,和对面的女人谈笑风生。
手指已经使不上力气,可还是死命扣着窗棂,眼前的似乎薄纱被人拿走,取而代之的是时有时无的黑布。
他突然回光返照似的迈开了步子,扶着墙进了电梯,下到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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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林繁的嗓子沙哑得吓人,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咯血。
“你怎么…什么时候醒的?”李成阳皱眉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林繁,“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林繁一双眼睛死了一样一瞬不眨,黑眼珠慢慢转向那个女人。
哦,馄饨店老板的女儿…
怪不得这么爱吃馄饨…
早知道,还不如倒掉喂狗。
那女人见了他的眼神,害怕地往李成阳身后躲了躲。
李成阳察觉到,埋怨地看着林繁:“你别吓唬人家。”
林繁垂下睫毛,他才不是受了委屈就要抹眼泪跑掉的小女生。
干脆卸下紧绷的力气,任由脚底变得虚浮,没有后退,而是忍着剧痛与眩晕无力更加上前了一步。
下一秒,他的世界熄灭了。
“小繁!”
他没有力气,也看不见什么,其他感官便越发清晰。
他分明感觉到李成阳把他背了起来,然后冲那个女人狼狈地喊:“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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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并不平稳,林繁趴在李成阳的背上,如果不是胃里空空如也,他定要吐个昏天黑地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干呕。
“再坚持一下啊,马上就到病房了…大夫!大夫你快看看他!”
很快他被放到了床上,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是扔出去的,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你干什么!病人头部伤得不轻,你这一摔很有可能把命就摔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怎么当的家属…”
“是是是我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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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扒开了他的眼皮,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想开口说话,但没有力气。
“听得到就动动手指,或者转一下眼球。”
他配合地转了下眼球。
“还好,还是有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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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他没事儿吧?”
“他就是刚醒没什么力气,下床太急了,颅内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对了,你作为家属可要看好他,最好就让他待着不要动。”
“好…谢谢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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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
“我亲眼看见李成阳抱着浑身是血的小林总上了救护车,绝对错不了。”
“李成阳…”周雏目光凝了凝,“医院那边派几个脸生的看着,找机会把林繁带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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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儿?”见李成阳要走,林繁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别动你别动…”李成阳赶紧退回来让他躺好,“我去给你买点儿水果,一会儿就回来。”
“几分钟?”
“二十分钟之内肯定回来,放心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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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林繁看着已经跑了半圈儿的分针喃喃自语,随即起身下床,站到了窗边,把紧闭的窗子完全打开。
他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接过了李成阳剥好的香蕉…
林繁茫然地歪了歪头。
那不是给他买的吗?
手指不规律地敲着窗台,回头看了看挂表。
反正自己也不爱吃香蕉,就再给他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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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林繁傻呆呆地在窗边站了半个小时,那两人就在长椅上吃着聊着笑着过了半个小时。
手指停了下来,林繁的耐心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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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跳楼!”
在叫喊声响起时,李成阳是没来得及反应的,直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持续了几秒,他才茫然地起身看向身后。
那里被一群人围着,看不见跳楼的人是谁。
身边的女人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便顺势把人揽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给予安慰。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想起来抬头看看。
终于看到了三楼完全打开的窗子和轻舞飞扬的窗帘。
他走之前是关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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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周雏的声音有些抖,“还…还活着吗?”
“还活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男人担忧地看了眼手术室门口,医生刚进去,“好像…断了一条腿…”
“……”
“周总?”
“活着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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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阳一直以为林繁是因为把初吻给了自己这个糙家伙才想不开的。
打碎镜子是,故意让自己摔倒在厕所里是,从三楼跳下来也是…
所以他便更加愧疚,尽心尽力地照顾林繁。
也就没再和馄饨店老板的女儿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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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吃什么?”
李成阳推着轮椅来到冰箱前,拍了拍昏昏欲睡的林繁。
“…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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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