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苍生

不知不觉间一场棋局已到终点，笙箫默毫无意外地输给白子画。

笙箫默向来懒散，不在乎输赢，只是随意拿起刚煮好的茶，可刚喝进嘴里还没有咽下去便紧皱眉向一旁喷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边说还不忘记拿起旁边的糕点中和口里的苦涩。他就说为什么同尘泡茶的时候要拿出一碟糕点，合着是在这等着呢！

同尘却是拿起茶杯不轻不缓的酌饮，轻声道：“苦茶自然是苦的，孰不知苦中自有甜，正所谓苦尽甘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像那生死劫，度过了一步登天，度不过严重也就身死道消罢了。

笙箫默自是听不懂深在含义，唯有白子画拿起茶杯，倒映着殷红色掌门印。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有意说给他听还是意有所指，不过他到是认同观点。

“再苦尽甘来我也不想喝这种，来，小师侄，帮我下一下棋，让我看看我们门派最有仙资的人能否和二师兄对弈。”

“弟子自然是无法与尊上相比。”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如嘴实在。

只见同尘只是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中间没有丝毫停顿，而随着棋子落下去，那本来是一场死局的黑子瞬间活了起来，以一击之力，溃不成军。

“好棋！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此棋一下亦有翻盘之力，破局之困。师侄的棋艺甚好！”笙箫默看着眼前的棋盘恍惚所悟，只觉得大师兄收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同尘听过的夸奖赞扬不知凡几，自是不会在意，只是伸手从棋盒里拿起一枚黑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深邃的黑色下更衬美玉，“看棋亦是在看人，太过保守固执己见，纵有所胜之地却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就像护的了这人护的了这天下，唯独护不了自己。自以为维护苍生，却给予他人太多偏爱，投入感情太深，与最初想法终是驳离。而我所觉是平等对待，不能太偏颇太偏爱亦不能投入太多感情，必要时及时止损，要求公平公正，想要维护苍生不是仅靠性情淡漠便可以的，须知无心则平。”身居高位就要行其责任，连管住自己的心都做不到。妖神降世，生死劫起，非一朝一夕，却险心绪惶惶不可度日，终日担心劫日降临，一味躲避，谈何维护苍生。

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不等两人平静却是行礼退后：“弟子还有公务未处理完，就先退下了。”

等同尘已经离开不见踪影的时候，儒尊才反应过来，抬头觑向白子画观察表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在内涵谁，也不知白子画会怎么想。可惜儒尊看到的仍是他安静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也就是这种表情骗的他们，如果不是同尘点出来还真不知道白子画在担心什么。不过想来也是，妖神即将降世作为长留掌门自是多加考量，只是二师兄从来不把情绪写在脸上也就不懂得他的担心。

笙箫默明白二师兄不是记仇的人，还是想开口为同尘开解一二，可张嘴却不知怎么说起。

白子画始终垂眉看着棋盘上被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眸光似水清幽淡然，眉间殷红的掌门印记熠熠生辉，面容如月华皎皎无瑕。他轻抿的浅色薄唇溢出一声叹息：“他比我更适合掌门之位。”

谁知，一句感慨之下的话最后却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