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叫边伯贤

等你感觉男人们走远了，才慢慢背着少年从树丛中现身。你背着少年离开，少年很瘦，也让你不至于太过吃力。你能感觉到少年真的很虚弱，连呼吸都很微弱。

你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撑不住了。

你轻轻开口。

顾笑然“你不要担心，别放弃，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到医院了。”

本来已经放弃希望的少年，感受到温暖的体温，才明白自己被救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背着他的女孩。

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透了，雨水顺着流过她的眼角，侧脸，然后滴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警察吗？”

顾笑然“我不是。我只是来救你的人。”

？“你很厉害吗？”

顾笑然“我不厉害。我的朋友们也不厉害。”

？“……那你干嘛救我？”

顾笑然“希望你活着呀。所以呀，你看在我们的份上一定要再撑一撑。”

少年觉得自己好像没听过那么温柔的语调，有些失落。

？“得救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连家都没有，也没什么必须活着的寄托。”

你沉默了一会，开口。

顾笑然“活着就有希望。现在没有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没有家。现在没有寄托，不代表以后没有寄托。何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少年心想：能有什么希望呢？我盼着希望都盼了那么多年了。

顾笑然“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顿了顿，小声。

边伯贤“边伯贤。”

顾笑然“撑住啊，边伯贤。”

边伯贤没听到你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失，他开始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这一生。

结衣父亲“边伯贤！！你怎么老是欺负结衣！死乞白赖呆在我家，你就不能懂点事？”

男人抢过边伯贤拿着的魔法书。

结衣父亲“你能懂什么魔法？快去干活！”

然后又对护在身后的女孩温柔开口。

“宝贝，别哭了别哭了。”

边伯贤低声说了一句。

边伯贤“那是我自己攒钱买的魔法书……”

可没有人理他，边伯贤依依不舍看着被抢走的魔法书，也同时看到装哭的小女孩冲他比鬼脸。

边伯贤身上穿的衣服皱皱巴巴，比他的小身板大很多，裤子也同样，裤腰松松垮垮，边伯贤不知道拿了什么把裤子绑紧，不至于掉落。

边伯贤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被男人维护的小女孩，然后安静的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刷碗。

边伯贤的童年大部分都是这种回忆。

他原本也应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可惜八岁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边伯贤因此被托付给了远方亲戚。小小年纪还没有从，此后再也没有父母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便又开始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

结衣一家的生活其实并不富裕，边伯贤的到来为他们增添了不少压力。所以小小的边伯贤从来都听话懂事，尽量不给人家添麻烦。

可是，边伯贤在脏兮兮，狭小的仓库里。躺在铺在地上的“他的床”上，也偶尔会想。

边伯贤“能不能稍微对我好一点啊，一点点就好。”

小他两岁的结衣不要老是欺负他；

他能够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一顿饱饭；

天冷的时候能多给一床被子；

过生日的时候有人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好……

边伯贤从八岁之后的童年基本上就没什么乐趣，不过如果一定要说乐趣，那他童年最大的乐趣肯定就是看魔法书。

他会拿着他那一点点塞牙的零花钱，即使饿着肚子也要去借魔法书来看。边伯贤会在他狭小，黑暗，脏兮兮的房间，借着窗外的光线，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很厉害的魔法师。

但，这个乐趣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结衣一家没有让蓝色魔法石给边伯贤检验属性，十岁的边伯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八岁的结衣显示出来的咒术魔法师。

结衣父母围着结衣夸她聪明，结衣正大光明地享受着父母的宠爱。边伯贤小心翼翼上前问能不能给自己也买一块魔法石检验，甚至说长大了会还钱给他们。

但结衣父母没有答应。

边伯贤读的是最便宜的魔法学院，其实结衣父母也不同意，因为结衣上的高级魔法学院需要很多费用，他们不愿意再为边伯贤分担。

不过幸运的是，借书馆的奶奶很喜欢边伯贤，老奶奶为边伯贤支付了一个学期的学费，然后让边伯贤以后免费来看书。可惜不久之后，借书馆实在没客人也就倒闭了。

边伯贤开始跟着结衣父亲做生意，偶尔看到路过的学习魔法的同龄人，总是会酸涩地低下头。

但是呢，边伯贤从来没放弃。

他一直在攒钱，攒到能够买一个蓝色魔法石的钱。

直到一个星期前，边伯贤才第一次进行他人生中第一次蓝色魔法石检验。他忐忑地拿着蓝色魔法石检验，被恰好回来的结衣父母碰到。

边伯贤感觉自己的灵力在慢慢发生变化，然后变成了咒术魔法师，而更惊奇的是，蓝色魔法石突然发出一道强光然后又熄灭。

结衣父母不敢置信，甚至连边伯贤也不敢置信，他是自然元素师，光元素师。

那天之后，边伯贤都不知道隔了好久突然吃到一顿饱饭，结衣父母温暖地拍着他的背，跟他说这些年委屈他了。边伯贤只顾着吃饭也没管。

而昨晚，他半夜上厕所才听到，原来结衣父母想卖掉他。

？“你们确定是光元素师吗？”

结衣父亲“是是是，我们也不敢相信，他是第一次检验绝对是真的。”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打断。

？“没关系。另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结衣父亲“你们真的会给我们钱吗？”

男人点了点头，拿出一大笔钱。

？“这是按照约定给你们的。那么现在他人在哪？”

边伯贤听到这儿，慌乱不已，从他房间的小窗户逃跑。

他穿着破旧的睡衣，光着脚，在夜晚的街道飞奔。

他流着泪，想嚎啕大哭，都怕出声。

他是亡命之徒，他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