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Five及番外

Wilbur死了。死在了他的怀里。

Dream无言，紧紧地闭上了双眸。

这个场景，让人感觉他们仿佛只是在普通的相拥入眠。但抱着人的Dream，却从未有这样的一丝幻想。甚至，他连幻想的勇气都没有。面对围观群众们的指指点点，他们的爱情，他们的乐观，还是在死亡的威胁下彻底粉碎。

上帝保佑。可这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了。可即便是这样，Dream还是忍不住去指望自己从未信仰过的上帝。依旧每个礼拜赴往一次教堂，可Dream知道，再也没有人能陪他一起去祷告了。

Wilbur死了。死在了他的怀里。

Wilbur的葬礼举行的朴素而又匆忙。牧师在后台仔细地念叨着自己接下来要当众讲述的台词，而Dream则选择了陪在Wilbur躺着的棺木旁。他取过作为Wilbur弟弟而来参加葬礼的Tommy递来的纸巾，轻轻地擦拭着Wilbur白净的脸庞。Wilbur的双眸闭着，嘴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或是一些梦中呓语。他放在胸前的十字架标准高贵，一身棕色的风衣衬托出他随性的风格。而单膝跪在Wilbur旁的是身穿白色礼服的Dream，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帮他一下一下擦拭着。

“Dream，别再擦了。”Tommy走了过来，将自己的手搭在了Dream的肩膀，以兄弟的口吻劝告般说道，“再擦的话，Wilbur的妆容就要花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生活总是要过的。你可以去回想追溯一会你们的过去，然后再去往新的篇章。况且，Wilbur也不会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Dream几乎被Tommy连拖带拽拉了出去，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离教堂不远的花园长椅上。今天天气似乎非常好，阳光明媚，远处几声鸟鸣传来，空灵到令Dream感觉是否为错觉。想当初Wilbur似乎也经常带他来这里看风景，每当Dream看向远方，接着回头时，总能看见一双红色眼眸正用着温柔到极致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个瞬间对于两人而言都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眼里没有世俗偏见，亦没有别人的身影。

“今晚没有星星，似乎只有月亮。”Wilbur小心地牵着Dream的手，一路小跑赶到了花园的中央。他们在月亮的照耀下互诉衷情，感恩邂逅，祝福未来，深爱着对方。

整个世界只有他们。

“要开始了。”Phliza在Tommy匆匆离开后赶来，右手拍着Dream的肩，想要打断他的沉思：“这是你见Wilbur的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孩子。赶紧随我去吧，Wilbur也很爱你。”

教堂的钟声适时响起，浑厚的钟声响起，唤起了所有信仰上帝的人们对死者的哀悼。Dream并没有随着穿着白礼服急匆匆赶来的Phliza一同去往教堂中心，从未信过上帝的他也认为并没有资格信仰上帝。可一想到往昔陪伴自己的爱人还在那里沉睡着，他还是举起了自己的手，在美丽的花园中，在阳光的照耀下，画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标准的十字。牧师经过多次练习的沧桑声音穿越重重事物传入他的耳边，他似乎在那一个个英文单词中听到了自己爱人的名字，Wilbur Soot。自己明明是宣誓过不爱世人，可最后却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义无反顾。

他听见了教堂内人们的交谈声，听见了信徒们交换意见时发出的讨论声，也听见了牧师越加苍凉的声音，如同鸦鸣般噪杂。太阳的明媚照耀不到躲在角落的他，如同孩童般的幼稚与天真在死亡的宣判下荡然无存。或许是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当Dream抬头看去，只觉得刺眼异常。温度增高，而此时正值夏日。

跳入水中吧。与地面温度骤然不同的冰冷液体浸没他的身体，白色礼服在水中与阳光共舞。平静的表情如同自然般镌刻在他清秀的脸庞上，Dream像一个珍贵的收藏品，他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世界的渴望，对万物复苏的期望。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包括他那颗一直伴随着爱人从不停下一起跳动的心脏。

“哎，Dream你不回家吗？”

Wilbur撑着伞，站在教学楼面前，好奇地问着站在楼前发呆的Dream道。看到对方不愿搭理的表情后，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顺便收掉了雨伞，从本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上重新赶了回来。教学楼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Wilbur和Dream就这样相对地站着，同时望向天空，两个人像是在期待着什么。雨点打在了教学楼的台阶上，打湿了本来奢华高贵的阶梯。Dream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抬头瞥了一眼Wilbur，又迅速地低下头。

“看来这雨不会停了。Dream，我送你回家吧。”

Wilbur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Dream的手腕，几乎是带了一些强制性般拉着Dream往教学楼外走。几次尝试挣脱不掉，Dream只能恨恨地看着Wilbur，接着头转向别处，大声喊道：“我才不要和英国人做朋友呢！！Wilbur不是美国人！”

可Wilbur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将他拉出了早已被黑暗笼罩的教学楼，来到了灯火阑珊的街道。行人不多，可是Dream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适：“你想带我来干什么？Wilbur？”

Wilbur只是微笑着问他：“想吃什么？”

香喷喷的牛排汉堡在雨伞下散发着它最完美的香气，雨还在下。当终于敞开心扉的聊天在两人停在Dream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Dream承认自己还有一些对于Wilbur的不舍与难过。明明答应了好几遍再见，可Wilbur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之前，Dream都一直悄悄站在二楼的窗前一直望着他。直到绿色眼眸里映出Wilbur半边湿透的校服后，他眼中的愉悦又多了一份。他撇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却发现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有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手中的牛排汉堡像是散不尽热度般，在这寒冷的雨夜中挥发出他最完美的味道。

他永远忘不掉Wilbur玫红色的双眸。待他洗漱完，熄灯后睡下时，他也似乎并不想真正逃避周围的那片黑暗与寂寞。雨声落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他仿佛能听见街上行人或匆乱或平静的脚步声。睁开双眸，黑暗将至；闭上双眸，又是Wilbur微笑着望向自己的那副模样。每当Dream回想起这个瞬间时，一丝羞红总会在黑暗中悄悄附着在他的耳尖上，让人难以察觉。

夜在此刻昏沉沉地睡去。他亦然。

水。他感觉口中的氧气已经被长时间的浸入夺取至荡然无存了，小心睁开双眸，发现自己淡色的领带被水淹入了自己的怀中。就在短短一刻，身上的温度骤然消失，化成了刺骨的冰凉。抬头，向水面看去。又有谁发现我了呢？

他正在写家庭作业。无论上课亦或是课间。Wilbur知道他是在补习自己的课业，但他还是想要拉Dream出来走走。美名其曰“锻炼”。当运动系男生开始从事学业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他的朋友们了。Wilbur和Dream时常喜欢切磋篮球，而每次Dream都略胜一筹。

“你这个没有运动细胞的男生再怎么训练都不会和我们这些人一样的。”那时Dream和Wilbur的关系非常的要好，但Dream出言总是各种形式的嘲讽。“我知道，可如果我不努力的话，就连你的光芒都触碰不到了，Dream。你是我支撑着活下去的理由。”一向轻视着Wilbur的Dream像是醒悟了过来，绿色的双眸映出Wilbur并不甘心颤抖着的身影，试图通过触碰眼前的人来证明这是现实。可Wilbur的身影在他的前方渐渐随着微风而消失，化成了点点颗粒融入了碧蓝的天空。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自导自演。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取代孤独笼罩他的世界，顾影自怜的感觉难道就是如此？

白日的校园传来同学们的朗朗读书声，空无一人的走廊直通尽头。Dream没有犹豫，努力想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每向前走一步，他的步伐越加随着年龄增大。跨过一步，便是黑夜；再走一步，晨曦将至。走廊旁的教室里时而传来苦恼的低语声，时而却传来欢声笑语。还未到尽头，他便被一间教室内的情景吸引：有一个被绷带包扎着额头的小男孩正在吃力地用精致的钢笔写着一封信。棕色的发丝上挂着一些汗珠，玫红色的眼眸透露着点点期待，咬紧的双唇透露出点点紧张，美丽的花体字在他的笔下显得活泼可爱。当Dream凑过去想仔细看看，男孩却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随着整间教室一起消失在茫茫雾气中。

“是想让我直接去往尽头吗？”

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正在缓缓降低，足以让他感觉到刺骨。他抱紧双臂，从漫步到快步奔走，略过了许多教室里的风景与事件，一鼓作气冲到了那走廊的最终尽头。尽头空无一物，抬头望去，只有一架木梯孤零零地挂在墙边，吸引着Dream攀爬上去。底部的温度实在太过于低，他毫不犹豫地攀上了木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寒冷的地方。

通向的地方是学校的天台。而记忆中，Dream只在天台上见过一个人。果不其然，听见Dream发出的声音后，站在天台前的人惊喜地转了身：“Dream，你真的来啦？”

再不来我就冻死在下面了。Dream无言地想着，手指不由得抚上自己的额头。眼前的Wilbur看起来不过17岁，额头上的绷带早已被取下，玫红色的双眸早已蜕变成标准的猩红。只见他默默拿出一份贴身放置的纸质稿，低下头双手捧着递给Dream：“这是我写的…”

“怎么骂Dreamwastaken的信？”

“不…不是这样的…”Wilbur看起来并没有一直像Dream刚上来的那时候镇定，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解释，于是将信快速递给了Dream后，他翻身跳下天台待到Dream惊慌地寻找他的踪影时，他稳稳地落在了天台下面的阶梯上，抬头笑着挑逗般地望了一眼Dream，便迅速跑向了远方。

当他刚想打开那封信，仔细阅读一番时，夜幕降临。随着手表的滴答声，青年Wilbur瞬间化作了实体站在Dream的身边。手上的信纸还未阅读便化为灰烬，让他无从得知。这个时候的Wilbur并不像少年一样害羞躲避，而是很熟练地将还在注视着自己手中的Dream搂入怀中。Dream在他怀里抬头望去，只见那双注视着他的红色眼眸里只有温柔与溺爱。他扣在Dream腰部的手臂格外坚实有力，像是不允许Dream逃脱般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记忆中的自己在此时会将信纸撕碎，接着挥洒在空气中，任由他们落下，丝毫不顾Wilbur的情绪。

现实是如此，可我还是抱有幻想地期待不同的结局。当Wilbur心痛地看着漫天纸片如雪花般洒落四周，Dream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错。他低下头，试图用愧疚抵上Wilbur对自己的那份特殊感情，却被Wilbur抱在了怀里，被迫耐心地倾听着Wilbur的诉说。

心在这一刻沦陷。他从此对Wilbur也抱有了一份特殊的情感，在漫长的岁月蹉跎中，他从不向Wilbur坦白，或说坦白交代。但两人都知道，那天的夜晚很美丽，繁星闪烁，用微不可及的光芒照耀彼此，就如同他们相互支撑下来的这些年。Dream和Wilbur共同站在天台上观赏着夜晚的星空，赞叹夜晚的静谧。

长时间进入低温状态中，Dream不由得感受到了绝望。可是拥有希望，又能换来什么？除了每天面对对面的空座椅，一个人做着自己也不信的晨祷，时间如同未被关紧的水龙头一般滴答落下，汇入大海深处，不会再来一次。平淡乏味的生活换做谁都会过腻，更何况自己的精神支柱早已不再微笑着站在他的身旁。绿色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玫瑰的模样。

一切就像回到了原点。

“今夜没有月亮呢，只有主故意洒落在人间的星星。”Wilbur的疯狂只有在夜晚才会不经意被他自己流露出来。信仰到极致，便是融入血脉。Dream甚至错误地有些感觉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些不真实，互诉衷肠的那天也是夜晚，只不过月亮独占世界，星空迷失在夜色中。

“说什么也是白搭。我会走的，你送我吧。”

Dream无语地看着堵在自己家门口的Wilbur。这个时候的Wilbur已经成为了一位正规的牧师，因为信仰纯正受到许多人的追捧。而Dream却离开了故乡，为了探索其他事物不顾任何阻拦，Wilbur是看着他乘着邮轮离开的。

“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我会记得的。”

怎么可能。我早就梦想去大城市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噢。Dream看着Wilbur真诚的笑容，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后来就一直没回来。一次偶然被朋友邀请去教堂一起做礼拜，离牧师们还保持着很长的距离。心不在焉地听着周围人和牧师们的晨祷，想要拿出手机随意打发这段时光。可是，在一次抬头后，他就彻底忘记了刚刚的想法。他注意到，一位牧师戴着单边耳机，非常不明显地在使用翻译器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祷告。而当他呆愣地注视着那位牧师时，那位牧师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向他投来一个温暖的微笑。

牧师们的语气越来越轻，轻到他似乎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而那位牧师的声音是多么明显，穿过了层层空气的阻隔，他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可是手上传来的真实疼痛似乎为他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

“好吧，就当是一个梦。”

可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呢？

Wilbur来了，就在他的前方。明明稍稍站起身，他便可以让喜欢的人看见他，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信奉上帝的人总是会遵从上帝的指示，而上帝并未为他们的爱情保佑。在Dream离开时，上帝便放弃了他和Wilbur之间的爱。可Dream不想放弃，坚实的十字架就在Wilbur身后，他本人也是非常温暖。明明在靠近一点点，他就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可这距离，对于Dream而言，如若度过漫长的一生。

因为，他从旁人口中的三言两语中得知，Wilbur来这里，是要结婚的。对象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已经陪他度过了二十年。人们真诚地祝福这对新人，但只有Dream感到了悲伤。

原来我要从他的人生中退场了吗。Dream仿佛看到了Wilbur慢慢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殆尽，微笑着朝他告别。

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错过。

赌上我所有的名誉，请让Wilbur回到我的身边吧。我的主啊。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他举起了自己的手，第一次划了一个标准的十字架。可他不知道的是，Wilbur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底却全是笑意。

“等等…Wilbur，你是来和我结婚的？”

Dream试着动了动僵住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很傻。可是Wilbur并不在意：“是啊，不然还会有哪个孩子陪我度过了20年光阴还特别优秀的？”

“我都看见了，你爱我，对吗。”

Wilbur的身影随着周围的噪杂慢慢淡去，再次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焦急的Sapnap和Phliza。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就没命了，Dream！我们知道Wilbur有多重要，但你不能随着他的逝去而也在这个世界退场！”Sapnap和Phliza几乎同时发话，严厉的表情深深印刻在了Dream的心里。待到Dream承认错误并发誓不会再犯的时候再离去。

坐在长椅上沐浴着已经不再灿烂的阳光，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我是说，假如。万一哪天我们面对死亡走向了不同的路，我们也要替对方活下去，就当是灵魂合二为一。答应我好吗，Dream？”Wilbur穿着整齐的白色西装，握住Dream的双手，脸上依旧挂着温柔而不失疯狂的微笑。

当时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快闭嘴吧，Wilbur，不准这样说。我还想再陪你20年呢。

Dream想着，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过了几秒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即便面对死亡，我们的爱肯定也会超越一切。

我就带着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继续走下去的，即便你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亲爱的牧师，我亲爱的Wilbur，我亲爱的爱人。

【踏みつけられた路地裏のすみ

現れた目映さに手をのばす】

在我黑暗中的角落里，你向我伸出了希望之手。从此我们顺应上帝的指引，从初识到告白。

你的时间耗尽了，而我的还在。

我就带着你对牧师与上帝的热爱继续走下去吧。

再也不迟疑，就这么坚定着步伐，走向那个没有你的未来。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关系——我的过去，我的心，我的所有，都已经是你的了。

我应该庆幸你死在了我的怀里。因为，时间直到你的死亡，都在我的身旁。

【零れそうなあたたかい光は 本物だ

目覚めることを怖れるように

この夢は瞬きも惜しくなる】

你带来的温暖，让我一瞬间感觉只是个错觉

要是这是个梦 请让我一辈子都别醒过来吧

让我们假装沉睡着 逃到更远的地方吧。

教堂的钟声再一次响起。

【End】

当Wilbur将要靠在椅背上睡着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让原本就迷迷糊糊的他瞬间惊醒。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面容，大声请示道：“主的仆从在这里，请您开始说出您的烦恼吧，先生，或者是女士。别顾其他。”

门外的那个人听到他的话语后，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他就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告解亭前，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般缓慢跪下，在手中比划着一个标准的十字架：“请主听我的怨念。”

我是一个普通人。但主给予我的伴侣却是另一种模样。他不甘平凡，总是想让我和他一起做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想通过他来倾诉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烦恼，我有另一种想法，而这想法，是昨天才因兴发起的，我不确定我是否要说出他，还请主先倾听一下我的故事。

我昨天和我的伴侣分手了，我们是和平分手，原因是我累了。因为他不想分离，我便每日随他去天涯海角，飞往世界各地。如果您以为这很正常，或者这很美妙，那就错了。就好比上一趟飞机是他乘坐的，那么下一架才是我的。他总是不和我一起，而我们见面的地点几乎遍布世界各地。如果今天在中国的北京见面，那么明天就到了澳大利亚的堪培拉。这对于我的身体而言真的吃不消。可他从未关心过我的健康，像是命令我道，下次去下个地方。

见面没有惊喜，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到了那里，就直接放下行李去酒店，接着再离开酒店去往工作地点。他不知何是累，风衣一披，拉着我就直接走。

他甚至在工作地点和别的女人挤在一起。他们总是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溜去电影院看电影，在我饥肠辘辘、昏昏欲睡时才回归。他们假装只是一场普通的商务会面活动，可女人眼底的骄傲永远在我心中镌刻地很深。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恨他，或者说是要骂他“你这个渣男”，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想问一问主，他如果嫌弃我了，为什么不早点说？他如果想折磨我，为什么不直接将我的心打碎，再若无其事地清扫碎渣？他为什么要看着我的心碎成一片片才作罢？

我记得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那时我们都是少年，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生命中的美好。他总喜欢冲我笑，而他一笑，我就只能顺着他来、毫无反抗力了。他红色的眼眸于我而言如同宝石般闪耀，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守护这样的他，守护我的珍宝。那个时候，他帮助我打败了很多想要欺负我的男生，我真的很喜欢很佩服他。可是一成年后，他就变了。他再也不会对我笑了，甚至那红色的双眸里再也没有了我的身影。他的笑容开始对着别的女人了，即便我在他面前伤心，他也绝对不会再来问我一次怎么了，他对着我的态度甚至是呆滞的。

他怎么了。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我想不明白啊。他到底怎么了，我的主。明明成年前我们还那么要好，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一直以来，我一直全力支持他。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我都不曾吝啬。而现在，他甚至会静静地看着雨中走来的我浑身湿透，还能淡然地露出嘲笑的表情。就好比我是他专属的小丑。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要是我能早日认清他的真面目就好了，就不用捧着我的碎片在雨中哭泣了。主啊，我真的很难受，但我也感到了一些释怀。我爱他已经是过去时了，对吗？永远都是过去时了，我不可能再去爱他了。他耗尽了我的所有，我不可能再回过头去爱他了啊，要是我没遇到他就好了。

主啊。让我最后再说一遍他的名字吧，他叫Wilbur Soot，我叫Dream。但现在，已经再也不是Dream的感受了。我能知道的，只有碎裂。

Wilbur一言不发，静静地注视着告解亭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真正完全消失在那一刻，红色的眼眸里也再也没有了绿色的身影。

明明说好不爱了，却还是很心痛。

Dream，你现在，也是这个感受吗？

可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你重新注视着我啊。

你总是在抱怨，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看看我吧，求你了。别这样离开，别这样。

可事实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就让我在这个雨天里，独自回家吧。

一个没有温暖的家。

还算家吗？

算吧，因为我的未来都在那里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