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迷惑

反复几次深呼吸后，少年急促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了些。他微微回过头，温声道：“你怎么了？”

“别丢下我好吗？”

身后传来的微弱话音，让少年本就怜恤的心，又柔软了几分。

虽看不见紧贴自己身后的少女是何神色，但他能从对方哽咽声和颤抖的玉躯感知到她在害怕，她怕自己会丢下她一人，独自离去。

尽管少年从未想过要丢下胡列娜，却也理解少女为何有此担忧。在尔虞我诈的杀戮之都，人人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良知，在这座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的罪恶之城，人性的丑陋被无限放大。如今二人皆被困在幽冥幻境之中，生死难料，她自是会担心与自己仅有几面之缘的修罗王会弃她不顾。

为了安抚少女不安的心，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与其他堕落者的不同，唐三缓缓转过身来，卸下眼中的冰冷，满眼温情看着少女。

此时与少年四目相对的那双眸子已泛起一层薄薄水雾。流盼之间，其上朦胧雾气沉于眼底，在月光照耀下，就如一颗颗凝结在莲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闪烁着点点星光。

看着少女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唐三心头莫名添了一道心酸。遂握住身前之人双臂，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的，这世上有我便有你。”

唐三的恳切之言，让少女那双雾气莹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她似乎从未想到这位外表比冰还冷的修罗王竟还能说出如此动听的情话，让人心猿意马，不自觉沦陷。

柔软娇躯再次扑到冰冷面具下的结实胸膛，用双臂缠其腰间，将身前男子的挺拔身姿抱的越发的紧。

在少年眼目不及处，女子敛去眸中雾气，望向前方的幽暗处，嘴角微勾，似在向他人挑衅。而后扬起下颚，凑到少年耳畔，柔声道：“在你心里，我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不善言辞的少年不知该如何表明自己心意，只知自己听了此言，冰冷的面具下袭来阵阵发烫之感，心里从未如此紧张过。

他方才所言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未有半分虚假。微微启唇，少年想说出心中所想，却又欲说还休，最后只点了点头。

与他近在咫尺的少女见其耳根泛红，颈项微烫，想他定是因自己的举动意乱情迷，动了欲念，眸中的得意之色更甚方才。双唇再次贴近少年耳畔，轻声道：“若你我二人能活着离开此地，活着离开杀戮之都，你可愿与我相守一生，永无二意？”

唐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被这一言挑的再次“砰砰”作响。

“我……我……”

他被少女直白之言所惊，一时间竟有些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在他心里当然是愿意的，为救胡列娜他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回唐门的执念都能撇下，怎会不愿与她长相厮守。

只是在少年记忆里，胡列娜对自己向来冷淡。不论是史莱克学院的唐三，还是杀戮之都的修罗王，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变，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靠近过自己，更莫说与自己道诉衷肠。

因而少年才会被她的反常之举所惊，被她轻易说出口的海誓山盟所惊，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同时也为少女言行感到疑惑。

难道胡列娜忘了自己仍是武魂殿圣女，忘了武魂殿和昊天宗之间有着世代恩仇，忘了当初在去昊天宗的路上是如何想法设法逃脱的？她即便认不出自己是唐三，总该认识自己手中的昊天锤，怎会突然转了性子，与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她可是发自真心？

方才唐三因少女忽冲到身后搂住自己，一时乱了方寸，才无心思去想这些问题。现在细细思来，确感胡列娜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

唐三与胡列娜已相识多年，尽管他二人未朝夕相处，但少女是什么性子，唐三还是极为了解的。

许是因在武魂殿长大的关系，胡列娜性格果敢、坚毅有着多少男子都不及的胆识和谋略。就算二人当初被困冰火两仪眼，被独孤博这样的强者威胁，她也未有一丝怯色，身处惊涛骇浪，仍旧能谈笑风生。如此有胆识，有谋略的武魂殿圣女，何以到了幽冥幻境就变得如此怯弱不胜？少年着实觉着奇怪。

他并非厌弃少女的怯弱，也非认为她是有意矫揉造作。相反，如若胡列娜真把性命交给自己，愿意完全信任自己，他是极乐意成为对方的依靠，也极其乐意成为为她抵挡伤害的城墙。少年只是觉得自己在幻境内遇见的胡列娜，与在斗罗大陆和杀戮之都遇见的胡列娜很不相同，顾才有此疑虑。

可他看的清清楚楚眼前之人就是胡列娜不会有错，只是她为何到幽冥幻境之后性子会与从前相差如此之大，少年着实有些琢磨不透。

暗自思量，难道是因少女身中魔眼噬魂鸦之毒，才改其意志，乱其心性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她解毒之后可还会记得与自己说过的话？

唐三虽觉胡列娜与往日有些不同，并未直言说出心中之疑，想着许是她身受毒害，才会如此，只要找到那位黑衣老妪，拿到解药，定会恢复如常。

他只怕彼时的少女若知晓自己是唐三，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愿意将性命托付，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愿与自己相守一生！

在他蹙眉思索之际，身前紧贴的柔软玉躯，忽与他拉开距离，遂传入少年双耳的是一句不悦之言。

“怎么你不愿意？”

素衣少女望着冰冷面具下那双疑云未消的碧色眼眸，略显失望。

面对心仪之人的质问，唐三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问，所以才……”

他言还未尽，就被眼前之人打断。素衣少女完全没有耐心去听去他的解释，一脸幽怨道：“我原以为你是真心爱我，才愿出手相救，没想到你和其他男人一样，只是被欲望驱使的工具，只是想得到我的身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