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青玉坛来了一位黑衣少年。
来人生得一副好相貌,俊眉修目,额染朱砂。他神色冷峻,背负一把通体呈黑红色的古剑,身边还有一只海东青相伴。
山下守卫拦住他,“青玉坛严禁外人进出,你有什么事情且先报来,我等为你通禀。”
“我找来找一个朋友,他叫做欧阳少恭。”
“原来是坛主的朋友,失敬失敬。”守卫弟子连忙拱手致歉,“阁下来得不巧,一个时辰前坛主才离开衡山。”
少年顿了顿,又问:“清和,我是说与少恭一起来的那位姑娘,时常穿着青衣,她此时可在?”
对方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坛主夫人吧?”
黑衣少年:“......”
守卫权当他是默认,回应说道,“夫人自然是与坛主一起的。”他说完这句,正想问眼前这人来意,却见那少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头也不回地走了,任他怎么呼叫都不应。
末了,守卫忍不住感慨,“当真是个怪人!”
另一边,清和背着琴囊,轻装上路,独自漫游山野。
偶然行至一处溪涧,山水喜人。感受到背后琴中传来的细微声响,她笑了笑,似是回应着说道。
“难得你有兴致,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话落,她席地而坐,解下背囊,从中取出一把桐木制成的瑶琴,素手轻抚,感受着掌下琴弦微颤
,眼中笑意愈深。
清和静坐在一旁,柔和的目光落在面前不奏自鸣的丝弦,仿佛看到那个温雅的青年正在含笑抚琴。
风声、水声,连同花鸟虫鱼的窸窣碎语尽数在耳畔奏鸣,伴随着清澈明朗的琴音,交汇成一首绝妙的曲子。
她轻轻阖上双眼,神情惬意舒展,享受着此刻的静谧美好。
琴声似乎也有所察觉,流动的音符越发轻缓,如水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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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聚散流转的云海深处,有一座孤山,层峦叠嶂,巨石嶙峋。榣木与若木顺着山势而生,枝头黄叶与红花次第开放,与高处缭绕的流霭云雾缠绵。
这便是榣山,如水墨画般淡雅清幽的所在。
悭臾化作人形,坐在树下遥望前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深蓝色的海域,漫无边际。
思索间,一阵袅袅清音悦耳,悭臾面带笑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这偌大的榣山,就只有他一个远方而来的客人了。
一曲毕,悭臾回头看着青年,神情慵懒。
“小友的乐声越发动人了,让我不禁想起一位阔别已久的友人。说来也是一件奇事,小友和我那位故人其实并无相似之处,但是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你们表达出来的感情简直一模一样。”
青年生得剑眉星目,眉宇间褪去青涩,比起少年时的故作冷漠,多了三分从容淡然。
青年正是百里屠苏。
半个月前,他因海难意外流落至此,与眼前这位
一见如故。得知悭臾孤身在此守候千年,心生恻隐,不知不觉,竟已在此停留了许久。
“我这段时间,总是想起从前,兴许是岁数大了的缘故。”人形样貌不过而立之年的悭臾感慨道,“我那故人应是入了轮回,若是没有什么变故,想来应是和百里小友相差无几的模样。说不定,小友还真是我那故人转生而来呢.....”
身怀一半仙灵且拥有长琴部分记忆的屠苏:“......”
说话间,悭臾再次看向那片熟悉的水域,倏忽间,他眸色一动,发出诧异的声音:“竟是有人来了。”
广阔的水面上飘着一只小舟,似水竹叶般渺小,随波而来。
悭臾瞧得仔细,那一叶扁舟看似无所依,顺水逐流,实则方向明确,像是径直朝他们这处来的。
悭臾高声朗笑,“看来我运气不错,短短数日,榣山又要有新的客人了。”
屠苏早已失语语,怔怔望着越来越近的轻舟上,那两道并肩而立的熟悉身影。
百里屠苏心想,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