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十七

　事实上，除了不赞同，百里屠苏心中还觉得有些丢脸。同样是师兄，想想自家时刻身体力行同门互助的大师兄陵越，再看看不断挑事的陵端。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心情麻木，这么不省心的二师兄还是交给清和去整治吧。

想到这里，他看着面前这个温和俊雅的男子，有一瞬间的同病相怜之情。又念及这人之前对自己的相助，便让他酉时到后山一趟。

“你已入了天墉城，由我来教你剑法，也不算违背门规。”

有他带着，欧阳少恭进益很快，一套入门剑法很快便能使得熟练非常。

既是教习剑术，两人相处的时间难免变多。

欧阳少恭一向以温和体贴的翩翩君子模样示人，又有意示好接近。即使对方没有丝毫表露，观察细致如他也能看的出来，这个外表冷漠不好亲近的少年正在一点一点默许他的靠近。

不过，某些人当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蹦跶得让人心烦。

在剑台洗了一天的剑，欧阳少恭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看着陵端的眼神让人心中一凉。

受了这么多苦，怎么能瞒着他的半身呢？

屠苏坐在凉亭的角落里，望着平静的水面发呆，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琴音。少年眼眸一亮，冷然的面上露出不明显的喜意。

转身一看，神情又转为失落。再次抬眸，眼中的情绪已然收敛干净。

琴音已入尾声，屠苏率先开口，声音中掩藏这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首曲子的名字，是叫榣山吗？”

目光中划过一丝惊疑，欧阳少恭掩藏得很好，讶然问道：“屠苏也懂琴？”

少年摇头，“不是我，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很喜欢琴，却不太擅长音律，唯一会的便是这曲榣山。”

欧阳少恭指尖微颤，看着对面的少年，说不出心中这股不明的情愫来自何处。

屠苏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到这些的时候，神情多么温柔，眉眼出让人望而止步的冷顷刻间融化了，露出底下真挚纯粹的柔软。

“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屠苏师兄的这位朋友。”男子轻笑道，眸中神色明明灭灭，晦暗难辨。

屠苏罕见地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份迷茫疑惑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朋友。不过，很快就会见到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露出几分期待和欢喜。

欧阳少恭脸上笑意微顿，不再就此发表言论。

眼见着屠苏对自己一点点放下防备，欧阳少恭知道，计划可以开始了。

“师兄能否告知，除了天墉城门外的那条天阶，可还有其他能下山的路？”

屠苏拧眉，语气微重。

“天墉城严禁弟子私自下山，你又是新入门的弟子，若是被发现，会将你直接逐出天墉城的！”

“我知道。”男人语气坚决，“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来到天墉城吗？”

“我有一位刻骨铭心的恋人，却被迫分离，等我再去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不在人世。”

他语调平静，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屠苏却能很清晰地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眷念和哀思。

“我来天墉城，就是为了找到能让她起死回生的法术。明天是她的忌日，就算是冒着被逐出天墉城的风险，我也一定要去祭拜她。”

这晚，夜幕深沉，寂静无声。

欧阳少恭一路小心避让，刚走到临天阁，就遇到了早早守候在此的百里屠苏。

再次相劝后，见他不改初衷，少年不由生出几分恼意：“你怎么这么固执？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被逐出天墉城？”

欧阳少恭倒显得淡然从容，神情坚定，“屠苏，你还不懂。为了在乎的人固执，我甘之如饴。”

“你早些回去吧，免得陵端发现，又借题发挥。”

这人走之前还不忘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是朋友，屠苏能怎么办。

迎着对方惊讶的目光，他开口道：“我知道一条小路，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