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极端（5）

林语愣住，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无论自己怎么打怎么骂都保持沉默的少年会突然有一天反驳自己。

　　“你这是要爬上那个年轻人的床吧，既然要当情人，那就别整天黑着张脸，搞得好像欠你什么东西一样。”林语站起来，她的脸红彤彤的一片，都是被踩红的，眼影被晕染，显得她一向自诩的美貌都弱了三分，“我的乖儿子啊，妈妈教你怎么爬男人的床，现在这个时代一个有钱男人养几个小情人是很正常的事儿，你要放宽心，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能成为正妻呢。”

　　沈厌紧紧攥住拳头。

　　林语第一次对他说话这么温柔，也是第一次叫他“儿子”，可她的温柔全都建立在儿子给她找来利益的前提之下。

　　没有一个母亲会让儿子爬床，更没有一个母亲会毫不留情折磨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林语是这样的母亲。

　　有时候沈厌特别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林语的儿子，但两人相似的容貌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沈厌最后只收拾了一件衣服离开，他也懒得找个袋子装，直接用手拿着走出屋了，他明明一向是个怯儒的人，可如今抬着头挺着身子走路，那张漂亮的脸惊为天人。

　　裴渡满意的笑了笑，看到他手里只拿着一件衣服，有些疑惑：“只有一件衣服吗？”

　　少年点头。

　　“那我先带你去商场买衣服，对了，”裴渡旭新的帮少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绕回驾驶座坐好，一脚踩下引擎，青年嗓音依旧温柔，“你为什么会喜欢穿女装？”

　　“不知道，但我看见女装就有一种心悸，想迫切穿上，我看到口红也一样，虽然口红是女孩子才用的东西，但我也很喜欢，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把口红涂在嘴巴上的感觉，后来被我妈看见了，我妈说我是个怪物，说我浪费她价格高昂的口红，就为了这件事儿，她罚我跪在大雪天里，不给我吃饭，让我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沈厌瘦到几乎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指卷住自己的长发，眉眼秾丽，他目光有些忧郁的望向前方，轻声说，“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当时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觉得我没有错，但周围所有人都在指责我，都在说我错了，说我是个变态是个怪物，说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变过说辞，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

　　裴渡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没错。”

　　他依旧目视前方，但沈厌却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出温柔。

　　“在大部分人都坚持一个道理的时候，即使你是对的，但你只是占少数的其中之一，在这大部分人眼里你就是错的，这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所以当你感到委屈或者难过痛苦的时候，或许错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少年漂亮的眼睛突然亮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压住自己的喜悦。

　　跟他来A区应该是自己做得最正确的想法。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这是真的吗？

　　他穿女装涂口红其实都是很正常的行为，不是什么怪物行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