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吼！”

江澄转身就甩了屠戮玄武一鞭，趁着尚有紫电的余威，连忙朝身后的水潭退去。

他抓起金子轩的手拖起就跑，“愣着干什么？跑啊，留着送菜呀！”

“哦哦。”

一众人才有如梦初醒，刚刚江澄和金子轩实在是太威武了，都让他们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对付一只老王八，好像也不是什么区区大事。

历经磨难的世家子弟们很是默契地将刚刚的事情绞杀在肚子里，在座的所有人没有怜悯已经死去的王灵娇。要不是后面有只老王八追着，他们恨不得拍手叫好。

这种蛇蝎女子，死不足惜！

“怎么办？后面没有出口，前面也被堵住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我不想死，阿爹阿娘……”

半大的少年忍不住了，满嘴的阿爹阿娘。哭的不止少年一个，他们虽是一代中看重的后生，但也是被家族捧在手心呵护的娇儿。

“莫慌。”

还是蓝忘机观察得仔细，半空中飞舞的枫叶慢慢落至水潭，水潭通静，下方唯有通风之处才得柳絮枫叶之物飘舞。众人顺着蓝忘机的眼光而去，果然大喜，下方的水潭别有洞天。

“识水性的带着不识水性的，不要慌张。”

世家公子们皆是寻相熟水性之人相伴而行，魏无羡带着江厌离，金子勋带着聂怀桑，金子轩闻言于此，他主动紧紧贴上江澄。江澄只是觑了金子轩一眼，并不选择甩开金子轩的手。

如今危急之际，江澄懒得与金子轩计较那么多是非对错。

待一水性颇佳的江家弟子探明了出口，他顿时看向江澄。江澄沉吟点头，看来方才的打斗并没有影响水潭的另一出口，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点。

“那便两两一队，相互照应，下水。”

一声令下，先是由水性上乘的江家弟子带着其他受伤的世家弟子，然后是无伤的人，接着便是由江澄断后。江澄没觉得有何不妥，他亦是习惯于此。

自打烈日洪阳血洗明媚的莲花坞后，江澄一而再再而三屡屡失去亲缘血脉，至交好友，他便再也没有可失去的。他早早领略到孤家寡人是何等的孤寂，子然一身是何等的孤掌难鸣，江氏祠堂的烛火是何等冷寞，夜里的莲花坞是何等的沉寂。

说什么好，江澄早就不信将后背交付予他人了。他什么都好，就是不敢再赌一次。

那不是孤注一掷的拼搏，而是愚不可及的自大嚣张。

待江澄再睁开眼时，众人已经整整齐齐下水潜游去了，剩下不了几个人。

“金子勋，你的水性真的好啊？”

“总比你好，走吧，别磨磨蹭蹭了。”

说罢，金子勋手拽聂怀桑的脖子，聂怀桑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没了，若隐若现的灵魂即将远离肉身，于是聂怀桑狠是给面子敲了金子勋一把。

“聂怀桑！”

“你快勒死我了。”

“知道了，我轻点就是了。”

魏无羡被一边的吵吵闹闹扰乱了思绪，他瞅了半天也不见江澄给半丝的眼神，只能抱着遗憾带着江厌离下水了。

“阿羡，我们赶紧走吧！”

江厌离小声催促魏无羡，她不清楚一向机智的魏无羡在此时此刻愣住了。今日的江厌离却是难受至极，一天之内她已经遭受多方磨难，她实在不想磨蹭留在此处发生任何的意外。

江澄望了一眼还在磨蹭的魏无羡，心中逐渐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他丢给魏无羡身旁江家弟子一个锦囊，“拿好！”

恰好那个弟子偏偏是某个长老的门徒，这个锦囊应是能帮云梦江氏渡过一劫。

江澄轻轻被捏了一下指尖，他慢慢松开蹙紧的眉头，他不可能永远看护着云梦江氏，此次过后，江家应是强者为上！

江厌离平平无奇的相貌上泛着难忍可耐的焦急，眉眼之间带出一丝丝难看的青痕。

同样是覆盖着一张面皮的江澄，亦是平平无奇，平凡的相貌随便大街单拧出一人都比这引人注目。却是如此面貌的江澄，带着世家弟子们逃离了噩梦般的暮溪山。

“师姐？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我……”

“师姐，小心！”

魏无羡拉扯过江厌离一把，还好江厌离的身形并没有似成年男子一般硕重。江厌离僵硬扭过身，只见屠戮玄武张着满口的大嘴喷着粗气，难以掩饰的腥臭扑鼻而来。

“不好，这只老王八跟上来了。”

“快，快进水潭！”

“不行，这老王八会潜入水潭之中，到时候就是这王八的天下了。”

“江澄，后面！”

金子轩一把扑倒江澄，两人猝不及防都呛了一口水。二人面面相觑，都是湿哒哒的落汤鸡。而江澄的假面在方才的水里浸泡得只剩下半边。

金子轩盯着江澄完好的半张脸，目光虎视眈眈。被金子轩这厮盯得太紧了，江澄索性将另外半张脸给褪下。

见江澄终于完完整整展现出一张脸的金子轩笑逐颜开，果然还是细眉杏眼的江澄再为顺眼不过了。

两个人泡在水潭里一点都不好受，原本清澈见底的水潭被脏兮兮的屠戮玄武染得一谭子的污泥，这孽畜倒是冲刷得干干净净，可把金子轩和江澄恶心透顶了。

两人一面从水潭里游出，一面提防着这孽畜的啃咬。屠戮玄武也十分恼火，硕大的鼻孔愤愤地喷出白色的粗气，尤其是那个蛇首，嘶嘶吐出红艳的毒息，提前看好的猎物跑了，累得它还得亲自下场捕猎。

金子轩和江澄一个身法灵巧、一个善于藏匿，将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岁数的老畜牲摆弄得团团转。也不知道两个脑袋是干什么吃的，四只眼睛跟摆设一般。

小山岳一般笨重的屠戮玄武挪动庞大的四肢，丑陋的**狰狞着裂纹，血红的瞳子昏昏暗暗，共工撞倒不周山般的晃震不断，碎末跳珠纷纷跌落云头，水潭被震动不停的余波积起一层接一层的雪浪。

糟了！

金子轩和江澄同时止住步伐，他们不慎被堵在这里了！粗粝的石块碎末雨纷纷落下，两人都分别受了细细碎碎不同的伤。

“怎么子轩他们两个还不上来？”已经得以重见天日的金子勋不禁抓耳挠腮，如今他可顾不上什么贵门公子的矜贵和仪态了，一心一意担忧起金子轩和江澄的安危。

金子勋急得四处不安，但又怕再次下去功亏一篑。

“吼吼吼！”

“那是屠戮玄武的吼声，金公子他们两个莫不是被那只孽畜给缠住了吧！”

“金子轩！江澄！”

金子勋浑身颤抖，脸色煞白，他的堂弟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一切，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出口。

焦虑不安的金子勋和一众金家弟子纷纷往回潭穴游开，不料却是一次无用功。金子勋下去之后，和一众金家弟子一样，都被水流暗道击退，成块的巨石又堵住了水潭的出口。

‘他娘的，什么玩意！’

金子勋气得胸口起伏，转眼就封上了穴口，怕不是故意的！金子勋气愤地砸上双拳，血从表皮渗出，要是他有阿爹一般的长老实力，是不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束手无策。一众金家弟子一无所得。

“走！”

金子勋咬牙切齿。

“扑扑扑……”

聂怀桑见金灿灿的一片，寻思着下去的时长也太短了，估计是什么都没有。

于是聂怀桑一见到金子勋便心知肚明，金子勋身上淌着湿漉漉的水迹，拖曳一溜串长长的墨痕。金子勋的双手是刺目的血花，“回去禀明家主，走，众弟子随我回金家。”

“诸位，就此别过。”

以金子勋为首的金家弟子匆匆拜别其他世家公子，聂怀桑也是急匆匆收敛起嬉皮笑脸，神色凝重。

“回清河，走！”

两人皆是行色匆匆，只有一个念头在催促着他们。

江澄和金子轩，一定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