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出事了。
在贺峻霖又一次逃掉了欺凌跑到家楼下的时候。
婆婆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几个眼尖的婆妇看见了被埋在人海里的贺峻霖,把贺峻霖也弄上了救护车。
贺峻霖缩坐在婆婆的身边,看着婆婆被一堆护士做急救,看着婆婆一动不动的,看着护士一次比一次卖力,脸上的歉意愈来愈重。
贺峻霖吐了口长气。
怎么办啊……
“有了有了!在呼吸了!”一位护士叫起来。
贺峻霖没管,只是盯着婆婆的脸看。
以前,酒鬼带其他女人回家的时候,总会把贺峻霖赶出家门。
小贺峻霖没地方去,就往楼底下水管边边上的小空地缩。
婆婆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贺峻霖的。
她把贺峻霖带回家,擦干净贺峻霖脏脏的小脸,给贺峻霖穿上她儿子的旧衣服。
那时婆婆已经离了婚了。
婆婆总是在贺峻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出现,总是会凑前去看贺峻霖的小脸蛋,总是会给贺峻霖一点过来人的劝告。
可现在啊,婆婆一不小心就会离开贺峻霖。
贺峻霖在害怕。
“小弟弟,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等下好来照顾老人。”
“我……”我不知道电话号码。
“怎么了?是爸爸妈妈在外地吗?”
“嗯。”
“那等下缴费什么的你一个人也搞不了啊,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亲戚或者你婆婆的朋友有空?”
“啊……我不知道电话号码……”
警报声响,几个在休息的护士又开始抢救,各种声音融化在一起,扰的贺峻霖红了眼眶。
医院到了。
婆婆在一众医生和护士的各类专业术语中被推进手术室。
“贺峻霖?你怎么在这?”
在贺峻霖坐在等待椅上坐得屁股发麻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贺峻霖转头去看。
严浩翔。
贺峻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严……严浩翔……”喉咙有点干涩,但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严浩翔是陪老爸来医院复查的,他爸爸心脏有点问题。
也正是因为心脏的问题,严浩翔一家从喧嚣嘈杂的城市搬到了这个小县城。
美名其曰,静养。
贺峻霖直接熊抱住严浩翔,整张脸窝在严浩翔怀里,一个劲儿地哭喊着。
严浩翔直接愣在原地。
虽是天天都能看见贺峻霖被欺负,但说真的,严浩翔从没见到贺峻霖这样哭过。
贺峻霖好像很难过。
“贺……贺儿……”严浩翔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嚎了五分钟还在嚎的贺峻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自己可怜兮兮的小同桌。
“严浩翔,我好难过。”贺峻霖在终于被安抚下来后,对严浩翔说道,“严浩翔,里面是我婆婆。”
严浩翔看向抢救室,血红的灯晃着眼睛,严浩翔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哀。
“会好的。”
“我陪你等。”
再出来的时候,婆婆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已经灰灭的“手术中”三个字宣告着死亡。
贺峻霖险些跪下。
严浩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贺峻霖,贺峻霖就依在严浩翔身上。
医生说,要婆婆的家人来把婆婆的遗体领回去火葬。
贺峻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流。
贺峻霖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得上婆婆的家人,也不知道婆婆的家人会不会安葬好婆婆。
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毫不留情的钻进贺峻霖的心里。
贺峻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真正正的,像一个怪物。
无依无靠,谁都保护不了。
“贺峻霖,别哭了。”耳边严浩翔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点疲倦的尾音。“贺儿,我们乖一点好不好,听医生的安排把婆婆葬了,这样婆婆才好安心的睡觉啊。”
严浩翔的声音很小,却充满了温柔。
贺峻霖不摇头了,但还在哭。
“我……我不知……不知道婆婆的家人的电话。”
“我连婆婆的家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办啊严浩翔?!呜呜呜呜呜”
贺峻霖好不容易稳住气息,想跟严浩翔说自己的处境,但讲到后头,贺峻霖控制不住飞出的眼泪和变了调的音。
严浩翔呆了一会儿,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贺峻霖,打了个电话。
怕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贺峻霖会出事,严浩翔索性把贺峻霖圈在怀里打电话。
“能不能找几个人过来一下”
“对,就医院。”
贺峻霖听到。
“贺儿,这样好不好,我们先把婆婆领回去,安葬了,再去找婆婆的家人,行不行?”
“可……严浩翔,我……我……”
“?怎么了??”
“我没有足够的钱。”
严浩翔听见怀里的贺峻霖很小声很小声点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