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容予,他瞥了我一眼,便给躺在床上的凌清漪把脉。片刻后,他朝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他安抚着我,语气温和,“不用害怕,这只是个意外。”
宫里总会出现很多意外,但对象是凌清漪,我却不能不怕。即便真是意外她也能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何况是秋水故意推的她。
我得想个法子,想个完全之策。
目光落在凌清漪的发簪上,我顿住了呼吸。
“容予。”我轻声唤他,嗓音艰涩,“我只信你。”
“什么?”
在他愣怔的目光下,我用发簪划破了手臂。
好疼啊。
自从进了皇宫,便许久没有受过伤了。
我紧咬牙关,朝容予笑了笑:“凌嫔不当心伤了我,我一时失手便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怀有身孕。”
容予眸光闪动:“你何至于此。”
我要保秋水,她是真正忠于我的,我不能让她为此陪葬。
凌清漪有孕又小产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表哥第一时间便来了漪兰殿,好在她还没醒——我叫容予给她开了一剂安神的药。
“究竟发生何事?”他站在床帏前,看向帐子里躺着的身影,满身怒意。
我跪下来,缓缓开口:“是臣妾的错。”
“在你这里出的事,自然是你的过错!”表哥转过头,目光很冷,像是要将我穿透。
“是。”我没有反驳,只是抬起头,露出一双泛红的眼。我看见他微愣了片刻,缓和了语气,“你们是姐妹,怎么闹成这样?”
“是臣妾疏忽。”我掐了大腿一把,哽咽道,“二姐来到漪兰殿不曾唤人通传,臣妾彼时正在梳妆,有个人影靠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贼人便伸手去挥……”我抬起手,露出手腕的纱布,“没想到是二姐想与臣妾逗趣,拿了簪子想逗臣妾玩儿,就此跌了一跤……”
“朕听说那时秋水也在,还喊了一声?”表哥眯起眼睛,似信非信。
“是。”我抽噎着,“秋水因不敢打扰臣妾安寝,一直在殿外伺候,听见殿内的动静还以为来了刺客,所以才高呼救命。”
“婉月。”他唤了我一声,眸光闪动。
“表哥。”我哀戚婉转地叫他,“千错万错都是月儿的错,你罚我吧!”
他站立良久,朝我伸出手:“起来吧,你也受了伤?”
我缩了缩手,摇头:“无碍的。”
容予在一旁收拾药箱,轻飘飘补上一句:“伤口深可见骨,娘娘近些日子可要当心些。”
“容公子。”我抿了抿唇,又看向身旁的皇帝,“表哥,没有那么严重。”
我看见他蹙起眉头,颇为不悦:“伤的这么重,怎么不早些告诉朕?”
“月儿就是怕表哥如今这样才不敢说。”我吸了吸鼻子,“二姐的事已经够叫人担忧了,若是再为月儿……”
“婉月。”表哥轻声唤我,“你如此体贴入微,朕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我朝他柔柔一笑,不再言语。
表哥这一关,算是过了。
只是凌清漪绝不会如此轻轻放下。
她醒来后果真大闹了一场,只说是我故意推她。但她为了维持可怜的小白花形象,又不能将真相一五一十告知,难免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表哥因此晋了她的位份,又补偿了许多东西。
我趁机提出到净思堂祈福反思,她便更没有话说了。
此事险胜,我胜在占了先机。
此后事宜,可不会样样都如我的愿。
在这深宫,如今已是身处万丈悬崖,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好在现下我有秋水、容予帮衬,也算是多了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