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罅隙

公孙疏衣在寝宫内郁郁寡欢了好些日子，轩辕阑隽时不时来看她，只是怎么也找不到法子让人开心。

这日，公孙疏衣刚起来便听见宫人在外议论:“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然背着黛嫔娘娘爬床。”

“娘娘素来信任她，没想到养的是只白眼狼。”

公孙疏衣发出声响，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一等宫女祈思:“娘娘有何吩咐？”

见她面色有异，公孙疏衣朝外望了望:“怎么是你进来，阿夏呢？”

祈思身子一僵，终究是规规矩矩地回答:“回黛嫔娘娘话，如今阿夏姐姐已经是陛下的何答应了。”

结合方才听见的议论，公孙疏衣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她挥了挥手，眉眼低垂:“本宫知道了。”

阿夏在这宫里陪了她两年，她几乎要把她当作亲妹妹了。可是……她竟然选择了背叛。

这宫里，原是任何人都不可信任的。

……

“娘娘再不去争宠，咱们这清韵馆怕是愈发冷寂了。”

“谁说不是呢？前儿安平侯之女入了宫，陛下赐容华之位，就连太后娘娘也对那楚容华另眼相看呢。”

“你们这消息也忒滞后了些，附耳过来，我听说……”

公孙疏衣拧了拧眉，看向桌上的午膳只觉得毫无滋味:“祈思，命人撤了吧。”

“娘娘，您这几日滴米未进，怕是要熬坏身子的。”祈思将手炉塞进她怀里，“娘娘原本身子就弱，太医总说要好生将养着，这般可怎么好呢？”

公孙疏衣勉强喝了两口鲜笋汤，合上眼眸:“好了，本宫实在没有胃口。”

祈思指挥着二等宫女撤下膳食，嘀嘀咕咕:“如今这天儿都三月了，娘娘还这么畏冷，就是那小月子没坐好的缘故，再这般下去，别说是争宠，娘娘的命都快没了。”

“娘娘，这会儿日头好，奴婢将竹椅搬到院子里，您晒会儿太阳歇一歇可好？”

祈思惦记着太医的嘱咐，一有机会便想让公孙疏衣出门。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公孙疏衣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祈思便将雪狐裘一并捧了出来，盖在她身上。

门口一行人抬着轿撵而过，轿上女子双目含水，瞧着便觉得十分地楚楚可怜。

或许是公孙疏衣看了太久，身旁一个宫女开口解释:“那是新入宫的楚婕妤。”

“婕妤？”

公孙疏衣眉心微蹙，此前似乎从未有过妃嫔刚入宫便是主位的情况。

“啊……”那宫女继续道，“楚容华一入宫便遇了喜，陛下十分欣悦，便晋了她的位份。”

“晚晚。”祈思低斥一声，那宫女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一般捂住嘴。

“娘娘别想那么多，咱们养好身子，皇嗣总会有的。”

公孙疏衣拢了拢白狐裘，只觉得这太阳怎么晒心尖仍旧是冷冰冰的。

……

“楚婕妤也真可怜，怎么就惹到贵妃娘娘了呢？”

“还不是她自己不当心，皇嗣都七个多月了，还不老实呆在宫里，到处乱晃。”

“你们不知道吧？楚婕妤入宫前才被接回楚家，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在外流浪了好些年……”

“啊？那她岂非……”

公孙疏衣平静地拨动手中的佛珠:“祈思，库房里还有些补药，给楚婕妤送去吧。”

“我这宫殿不大，用到的人也不多，有人若想另谋出路，也随他们去。”

“奴婢会安排好的，娘娘放心。”

夜里，外头忽然发出一道悲怆的哭嚎，公孙疏衣叫来祈思才知道，原来楚婕妤为了那个枉死的皇子硬逼着景贵妃喝下断肠毒药。

“她倒是刚烈。”

公孙疏衣垂下眼帘，那个孩子死了，当娘的却什么都没为它做过。

说起来，还不如楚婕妤至情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