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柔茗,我对着祎湘开口:
我本宫不在后宫这些年,卢鹿苹如何了?
宫女主子说的是睦贤妃?据奴婢所知,您去……那处后,睦贤妃许久不曾面圣,卢家便送了一位庶女入宫,更是分去了她仅剩不多的宠爱,即便看起来风光,内里也是……
我一抬手,祎湘便住了嘴。只要她不好过,我就开心了。
为今之计,得宠自然是头一份的重要,可有一个依仗也是不可或缺的。属于我的位置,即便是现在被人占着,也叫我膈应无比,更遑论做她们的跟班了。唯一的人,我微微抬首,望向建章宫。那一位,可是一个好依仗呢。
宫女洛更衣,奴婢先去通报一声。
见我来到建章宫,莲稚脸上毫无意外之色。看起来,我的选择没错。
太后端坐在高位上,三年过去了,她仿佛没什么变化。我盈盈一笑,屈膝福身:
我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兀自点着茶,一炷香后才抬了抬手:
太后礼仪倒是还没忘,既然来了便坐吧。莲稚,看茶。
我多谢娘娘。
太后重新做回了主子,可是比在冷宫里舒坦?只是你舒坦了,自然就有人不舒坦。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直白,嘴角抽了抽才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来:
我请娘娘示下。
太后哼。不想笑就别笑,比哭还难看。
她先是数落了我几句,又板起脸开口:
太后当年的真相皇帝未必不知道,只是他还是将你打入冷宫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我心一沉,这么多年,我也常常在想,为什么?是她卢家比我洛家强盛,还是旧时的情分当真比不上新人?
见我面色变了几变,太后了然一般吐出两个字:
太后愚蠢。
太后你既然来了,哀家便提点几句。皇帝如今给了你机会,你便该抓住,别浪费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事情的真相、你的清白,这些于皇帝、哀家甚至你自己来说,真的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却生生忍住。事到如今,真的重要吗?当年的真相,怕是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只有我,自欺欺人以为他不知道。一国之母,被人陷害,连护住自己的本事都没有,的确是我无能。寄希望于他人,更是我愚蠢。胸中郁结仿佛消散几分,我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多谢娘娘提点,娘娘的恩情,臣妾铭记于心。
太后够了,漂亮话就不必说了。哀家告诉你这些,不是可怜你,也不是善心大发,哀家只是不愿意这后宫不再安宁,你明白吗?
我臣妾明白。
太后行啦,喝杯茶,坐会儿再走吧。
同太后相处了一些日子,我如今在建章宫也算是如鱼得水。我们这位太后,看起来不好亲近,实际上是个爱玩的小老太太。
太后浮舟,你如今还不曾侍寝吧?
我才走了会神,就被太后叫醒。侍寝……当年都是他来凤仪宫,如今却要我去求恩宠,倒不是说觉得卑躬屈膝,只是对于君洛,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太后年底夜宴,你也该做些准备了。
太后下了令,我又如何不从,只好回去翻箱倒柜,将从前练过的舞蹈翻出来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