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桩小事

皇太孙入城后，傅浣梨日日盼着春华宴的消息。而在等待春华宴举办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小事。

虽然极不情愿，傅浣梨还是在母亲的精心安排下，开始尝试各种着装。

母亲特地去了解了这个时候京城里的姑娘都喜欢什么打扮，以及京城的公子哥儿们都喜欢怎么打扮的姑娘，更是直接打探了皇太孙的喜好。

母亲发现，除了皇太孙的喜好打探不出来，不管是姑娘，还是挑选姑娘的公子哥儿，都更喜欢宽袍窄袖的着装。

再仔细一打探，原来是天家认为广袖助长奢靡之风，所以在天子脚下，两京之中，从官家女到奴婢，再到普通女子，都是更喜欢穿窄袖的。

这样一来皇太孙的喜好也能大致确定了。

于是母亲在了解清楚后，又将之前置办的衣裳都抛弃，赶紧让府下最好的绣坊赶制窄袖宽袍的衣裳。

但由于先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母亲担忧那些花团锦簇的绣款怕是赶不上了，于是听了有经验的绣娘的意见，给赶制出一套素净些，但又不至于过于简单的衣裳。

就在衣裳赶制成，送到府里，要给傅浣梨试穿的时候，小事发生了。

原本衣裳送到，母亲肯定是火急火燎要自己试的，而且这是“梦”中既定的事实，傅浣梨当然好好在闺房里等着。

然而这一次，母亲迟迟不来。

她心中有了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一时间抱起了“梦”不会成真的期盼心思，便着绿萝去看看母亲在做些什么。

不久后，绿萝回来，告诉她，出事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忙边跟着绿萝过去看看，边梳理着事情的时间线，心想着难道是兄长一事延迟着东窗事发，还是被父亲和母亲发现了，焦急来到了母亲的院落里。

一走到院落前堂门口，她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在堂下，母亲坐于上位，主母威严在盛怒中更显得如泰山压顶，压得堂内所有奴仆都不敢吱声。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她没有立刻踏进堂内，而是问外面厚着的女婢的管事，道：“张婶，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婶答道：“洗衣房的婢女，跟厨房的杂役苟且私通，败坏家风，被二公子当场抓获，提交给夫人，夫人正想着怎么发落呢。”

“私通？败坏家风？”傅浣梨既在“梦”里经历了不少，对这些事片刻便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问，“我们家又不禁止家奴互为婚配，为何还要做这等秽乱之事？”

张婶两手一拍，道：“是啊，平日里看着那小穗向来是个本分的人，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要如此……”

“再者，人家既然是苟且，怎么那么巧就让二公子抓获？一个洗衣房的奴婢和一个厨房的杂役，都不是他院子里的人。”傅浣梨细细分析着，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判断。

张婶回答道：“说是在花园角落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小穗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肚兜了……奴婢验过了，确实已不是处子之身。”

说完她掌自己的嘴，

“呸呸呸，您看我这嘴，怎们能跟小姐说这些肮脏的话呢？”

傅浣梨（眼眸微垂）：无妨，不是什么稀罕事。

顿了顿，她补充道，

傅浣梨“母亲平日也会教导我，不能不守清誉的。”

就在这时，堂内传来厉声。

傅夫人拖出院外，杖毙！

傅浣梨大惊，唯恐一出冤案，再不管还要跟张婶套什么话，跨过门槛冲进堂中。

傅浣梨且慢！

原本正要来架那小穗出去的两个仆役听得制止的呵声，立刻犹豫了，纷纷抬眼向傅夫人请示，得到稍等的指示后，才双双回到等候位置。

傅夫人暂时不能放下威严，但既见是宝贝女儿，声音不免柔和了许多，问道：“梨儿呀，你怎么来了？”

“久等母亲不来，就过来看看。”傅浣梨假装什么都还没有打听，问道，“这是做什么呢？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傅夫人把情况给傅浣梨略说一二，大体跟张婶说的差不多，有意省去了些污秽的内容，傅浣梨都认真听着，听了不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傅浣梨问道：“母亲所说，皆是二兄的说法，您可曾问过小穗？”

傅夫人用食指指节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不是在问嘛，可这丫头什么都不说，傻愣愣跪在那里，你也看到了，就连为母说拉出去杖毙，她也连求饶都不曾喊过一句。”

傅浣梨感到些许晕眩，倒不是脑袋有什么不适，而是心中有什么答案正在呼之欲出，可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与承受，扰得她变得胆小如鼠。

但不管如何，这若是一条人命，她就不能因为自己的胆怯而不救。

“如果没有别的话，我就只能当作默认了。”傅夫人眉毛一挑，“怎么，还是我的乖女儿有什么办法吗？”

傅浣梨在心中狠狠推自己一把，说道：

傅浣梨您让所有奴仆都出去，您也出去，且让女儿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