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花灯

到了这一天，墨箐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人轻飘飘好像随时就会驾鹤西去了。

丁程鑫也变得愈发小心谨慎，他的惶恐连墨箐都能感知得到。

心疼的同时倒是也无能为力。

再又一次靠着窗边睡着，丁程鑫正要将她抱回房间的时候，墨箐迷迷糊糊的醒了。

丁程鑫“师父醒了？可要再睡会？”

说着，又自顾自的说道。

丁程鑫“师父不能再睡了，今日已睡了有七个时辰了。贪睡可不好。”

墨箐的手轻轻的搭在丁程鑫的肩膀上，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墨箐“阿程，我想出去看看。”

闻言，丁程鑫似乎有一丝的犹豫，但在触及墨箐那双淡漠的眼眸时，到底还是点了头。

他从没让她出去过。

这里是妖界，是他一手建立的地方。

其隐蔽性让众仙家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因为这是他专门创造出来的一个空间。

他总觉得师傅很厉害，要是让她出去了，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可能。只是一个猜测。

他也不愿意去冒险。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见她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来到昔日熟悉的街道，丁程鑫扶着走路都有些不稳的墨箐缓缓来到河边。

现在未曾入夜，放花灯的小贩还在一旁准备。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又好像都早已物是人非。

墨箐就这样靠着丁程鑫，出神的看着河面上的莲花，如今转眼已是盛夏。连荷花都开了。

淡雅的，高洁的，盛开着。

墨箐身上却依旧披着大袄，看起来沉重极了。

只有扶着她的丁程鑫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冷。

就像是，那要消散的人一样。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墨箐恢复意识后才意识到自己又睡着了。明白自己大限将至，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抬眸看向一直眼波温柔的守着她的丁程鑫，墨箐听见自己的声音轻的都快被风吹散了。

墨箐“阿程，为我买个花灯吧。”

丁程鑫“师父不是不信这些吗？”

闻言墨箐淡淡一笑，看向陆续人开始多了起来的相思桥，桥边的一棵姻缘树很是显眼。

墨箐“终究是个念想。”

墨箐“凡人也好，神仙也罢，都有完成不了的事物。”

听到她的话的丁程鑫不由得心中一酸。

逃避的避开了墨箐的眸子。

师父没能完成的东西……

可是被他毁了的道？

最终还是将花灯取了回来，和当年一样，是个纯白的花灯，和她本人一样好看。

墨箐接过花灯，由丁程鑫扶着缓缓蹲下，将手中的花灯伸手放入河里，看着它随着水流飘远。

丁程鑫“师父这次可有许愿？”

墨箐“嗯，许了的。”

丁程鑫“师父许的什么？”

丁程鑫想好了，只要墨箐开口，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帮她的。

哪怕是让他去死，哪怕是让他抛出内丹，将这一切都还给她。

他问过了，虽然人妖殊途，但是他的内丹，墨箐也是可以用的。

他将这一切都还给她。

命给她，人给她。

怎么样都行。

他才活了十年不到，按人类还说，尚还是孩童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