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明黄色的锦袍在她眼前晃荡，春茹不敢抬头，只盯着脚尖道，“温太医说，娘娘是顽疾尚未痊愈，如今又被禁足，心情郁结所致，眼下是有些发烧，温太医已经开了药，奴婢方才已经服侍着娘娘服下了。”
胤禛微怔，眉头蹙起，似要确认心中所想，复又问道，“旧疾？”
“正是。”
青茹颔首低眉，按顾沅交代好的话娓娓道来。
“娘娘近日来总是犯困多眠，以往在栖鸾殿虽也嗜睡，但绝无最近这段时日这般频繁，奴婢劝娘娘请太医前来诊治，但娘娘......”
说着，青茹的眼眶里落出两滴泪，狠狠砸向地面，肩头微颤，似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胤禛叹息一声，“你且慢慢说。”
“娘娘怕皇上忧心，便只说无碍，可哪是无碍，分明是娘娘强忍着在，直到今日，娘娘直呼头疼，奴婢想去外间请太医前来诊治，不曾想，竟连太医也不能请，只能回来，刚进门便看到娘娘晕倒在了鱼缸那边，鱼缸里饲养的小鱼都还在地上扑腾。”
青茹言辞恳切，胤禛不禁转眸看向角落里放的那景德兰大缸，不禁一阵后怕，他挥了挥手示意青茹退下，又摁了摁眉心道，“请温太医到外间侯着，待朕前来，朕有话问他。”
青茹应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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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撩开珠帘走进去，这才看到榻上已然睁开眼看着他的顾沅，她的脸有些异样的红，与他对视之时眸光微闪，而后才慢慢想要直起身。
胤禛心有愧疚，便上前扶着她，“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
“四郎你来了，妾身自然应当起身，只是妾身现在身体不适，恐无法好好侍候四郎，倒是妾身的不是。”
少女语气平淡无波，并无起伏，只是有些虚弱，堪堪一副病美人的模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无碍。”
“你病还未痊愈，好好休养着吧，禁足也已经解除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行宫好好避暑。”
顾沅低下头，只是浅浅地勾了一下唇。
去行宫？
恐怕，她并不想去呢。
“嗯，妾身知道。”
说着，顾沅却扯了扯胤禛明黄色的衣袖，“可...太后那里...如何交代？”
“妾身虽不知是何处惹了太后不喜，但禁足一事必定事出有因，太后深明大义，断不会无缘无故降罪于妾身。”
“......我自有决断，沅沅你可放心。”
对于胤禛的沉默和刻意隐瞒，顾沅并非不知，却也只是言笑晏晏地应是。
似乎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胤禛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内间，去了外间，方才胤禛与青茹的对话尽数入了顾沅的耳朵里，所以她并不意外，只是阖上眼，打算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而她知道，等她再次醒来，波云诡谲的后宫大概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乾元十五年农历六月初一，入夏。
栖鸾殿宫女冬梅被打入慎刑司，皇后受到牵连，接连几日没有得到皇上一个好脸色。
同年，因失去孩子被晋升为昭仪的莞嫔却在受封当日，惹得龙颜大怒，禁足于碎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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