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野和沈安嬉闹了半天,最终没能按时回到部队。当然这都是顾一野故意的,他想着沈安为了见他一面,独身从北京来这里,他为沈安破例晚回一次,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顾一野被班长狠狠批了一顿,不过他甘之如饴。
顾一野不是空手回的部队,沈安的行李箱一大半都是装的给他带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
其中有几袋牛肉干,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牛肉干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个稀罕物,但对于在大院长大的顾一野倒也不稀奇。但今时不同往日,当了兵的顾一野甚至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高强度的训练饮食却跟不上,事以现在这几袋牛肉干对顾一野来说,那叫一个香。
顾一野不是一个会吃独食的人,自然是要分给其他战友的一起吃的,于是几袋牛肉光速被瓜分,顾一野自己也就吃到了两块。
半夜里,顾一野睡得迷迷糊糊都感觉自己因为馋肉,幻听到了猪叫。
但很快高粱就叫醒了他,原来不是幻听,是他们之前挖的抓野猪的陷阱真的掉进野猪了。
高粱叫醒顾一野以后,又赶紧叫上其他人去抓野猪,可不能让到嘴的猪肉,就这么跑了。
大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住了这只二百多斤的大肥猪,一头猪就能解决整个九连的伙食问题。
许久不开荤的年轻小伙们,面对一盆盆红烧猪肉,真的是如狼似虎,就连顾一野都变得有些狼吞虎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吃相。
吃得有多美,事情就有多糟,原来顾一野他们抓到的猪并不是野猪,而是周围乡亲们走丢的猪。而这个乡亲发现自己的猪可能被部队里的人抓来吃了以后,直接告到了军区。
这个月是风纪月,就是要抓典型杀一儆百。而新来的司令员,也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这把火刚好找到烧起来的地儿。
顾一野、高粱、牛满仓三个人站在宋建设和秦汉勇面前,等待处罚。
宋建设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问道:“那么大一头猪,就你们三?”宋建设显然也知道,参与这件事的不可能就这三个人。
牛满仓刚想回答,就被高粱打断:“报告,跟牛满仓没关系,我逼他去的。”
听了高粱的话,秦汉勇和宋建设不但没有疑问反而让牛满仓快走。
最终,只有顾一野和高粱被关进了禁闭室。
宋建设最先询问顾一野事情的全过程,顾一野主动承担了一半责任,说他和高粱一起打的猪。听完顾一野的话,宋建设直接离开了。
顾一野心里并不好受,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哼着歌,感性上顾一野想一人扛下所有责任,但理性上他很清楚,两个人扛责比一个人扛责最后分摊下来处罚更轻一些。
他回想着父亲曾经对他的教导,幻想着如果父亲在会和自己说什么。
他幻想着父亲和他面对面,告诉他:“没穿这身军装之前,你可以悔不当初,现在穿上了这身军装,你就应该考虑怎么才能解决问题。”
顾一野无比挣扎、纠结:“爸,高粱一定会都扛,我也要一起扛吗?”
“这一课我教过你,你说呢?”其实答案顾一野早就知道了。
“情感上,信任高粱!战术上,永远永远保留余地。”
幻想中父亲肯定了他:“回答正确。”
顾一野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那个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选择。他也会有彷徨,也渴望有个人来告诉他,他的决定完全正确。
可现实是,他孤身一人在昏暗的禁闭室中独自彷徨着,他还在幻想和父亲的对话。
他内心依然觉得:“这么做特别没意思!特别难看!”
“你是要做正确的事情,还是做好看的事情?世人眼里所谓天大的事,无非是爱情、友谊、义气、情面。但所有这一切,在战略家眼里都可以放下。你是要当乌江自刎的项羽,还是忍辱偷生复仇的勾践。你可以不当一个英雄,但你必须做一个赢家!因为你是个军人!”
顾一野在幻想中,一次次肯定自己的选择,一次次告诫自己。没有人看见此刻这个18岁少年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而现在和顾一野一样内心在矛盾和挣扎的还有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