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节（十七）

谁能护谁一辈子，这种话程祈安向来不信。

不过听着他说，倒觉得虽然荒唐但他仍然会在以后履行承诺，简直是下意识的偏向，这话要换做别人说，她肯定都当没听见。

大概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她唯一的家是他给的吧。

也许是残破不全胆小的她能从他身上感觉温暖。

至于安全感，程祈安不想说谎，她没有。

安全感这东西对于她来讲很奢侈，她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她靠近都靠近不了，能保护自己的一切她都想筑起高墙。

所以别人也很难亲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卷子都快戳漏了。”刘宇宁看她好一会儿了，从进屋到现在她好像一直都不在状态，不知道搁那儿想啥呢。

笔尖一直停留在一个位置，墨水氤氲了试卷，一圈圈黑色看着特别显眼。

程祈安回过神来把笔放下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门，还指了他身后的直播设备。

刘宇宁猜来猜去猜的是:你咋还没走。

于是他挑了下眉，刚想拿烟盒又放下了，他笑道:“你赶我走啊？”

程祈安摇头。

他不是很聪明么？上两次都能猜对这次怎么就猜不对了，故意的么？

不过意思大差不差。

程祈安怕他误会直接给他发的消息。

他俩的交流除了她自创的手语以外也只有手机通讯软件了。

“你今天不去直播么？”

原来问的是这个。

“大后天有工作歇两个晚上。”刘宇宁把烟盒揣在兜里，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回来日期不定，你有啥想要的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是了，他开车的时候说过有个工作需要去外省，还让她和那个便宜哥哥住在一起。

程祈安把卷子收起来也没说想要什么，低着头也不看他。

她这是不开心了？

刘宇宁把iPad打开，递给程祈安，“看看这课质量怎么样。”转话题转的很是生硬。

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试探的看程祈安的反应。

程祈安接过来，闷头看课。

气氛特别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刘宇宁忽地站了起来，也没说什么走去了门外，关门的声音响起，程祈安才抬头。

他是不是觉得她生气了。

程祈安注意力一直都是溃散的，从他说要离开几天开始。

她没有生气，她只是突然觉得没有了刘宇宁她好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之前也是这样像个异类，要不是他，她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被遗忘的感觉很痛苦，她怕。

筑起的高墙像个房间一样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偶然一天裂出了缝隙，她知道风是甜的，可突然下雨了她不得不把缝隙补上，依旧是高墙，根本没变过，甜的风就是她的幻觉。

可她有了这幻觉，便更想让风透进来。

风不愿意，她很失落。

高墙再也不会有缝隙。

“你今天怎么老是发呆？不会真有人欺负你了你没告诉我？”刘宇宁就是出门抽了一根烟，抽完散散气味一回来就发现程祈安在发呆。

程祈安看他回来也是愣了好久，她摇摇头，双手合十放在了脸上。

刘宇宁道:“你困了？”

嗯。大概是吧。

睡一觉醒醒脑子别胡乱想一些其他事情。

什么风不风墙不墙的，现在能好好的生活着还矫情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