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6

打更人路过，锣声渐行渐远。今日的诸葛亮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床褥早就铺好，可是他还是烦忧无比坐一会又起身来回踱步，桌上的烛火被他的走动带动来回晃动。

终于听到窗户边的动静，他立刻忙不迭冲到窗边推开，果然见着那位少年将军，一身黑衣匆匆翻窗进来，见到了他，拉下脸上的黑布，咧嘴冲他一笑。

“孔明这个时辰怎么还没睡？”

诸葛亮没心情再跟他扯皮，单刀直入，“你今天入宫了？”

赵云抖索着身上的衣物，单手解开扣子，脱下裹在外侧的夜行衣，语气倒是显得有些随意，“你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坐在君主的对面，听到君主一句一句说出，甚至成了促成一切不得已的“助力”，而又是亲眼看着那位少年将军急匆匆从府邸里而出，翻身骑上高马赶去皇宫方向。

“你去做什么了？”亮亮丝毫不犹豫，几乎已经想到这位嚣张跋扈的小将军会急匆匆冲去王宫之中说些什么，可是还是想要听到些许不同，或许些许不同，就能改变一切。

“也没什么。”赵云回答得轻快，突而恶作剧一般笑了起来，双手拢起往他的衣领口脖颈处钻，从窗外带来的寒意抚到他的肌肤之上，冻得亮亮忍不住一个哆嗦，“啊，外面好冷啊，冻死我了。”

亮亮早就知道自己这位竹马，自幼便是如此，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说什么，不然也不会在幼年之时，他不同意赵云的道歉，这个人会夜夜赶到他的窗边送上一支桃花。被拒绝了还能如此厚脸皮，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赵子龙！”亮亮拉出他的双手，一字一顿打断他，倘若自己不摆出些脸色来，恐怕赵云能插科打诨到天明。

赵云抬眸，看到亮亮那双明亮的眼神，隐隐的烛火闪耀。

“并无特别，只是我回绝了君主。”

果然，这就是亮亮所想的，最坏的结局。

赵云眼眸微微垂下，他的双手被握在亮亮的手心，那高高在上骁勇无比的小将军现下却没有丝毫想要挣脱开的意思。

“说来真的好笑，我赶着闯进宫中想要君上收回成命，结果吓到君主了，见着我身上还配着剑，一圈的侍卫围住了我差点被送去牢狱，后来还是惊魂未定的君主想起了我的性子，这才问了我话，才让有机会开口。”

不过寥寥几句，诸葛亮似乎都能看到那副混乱的场景，甚至能想象到这场乱剧里赵云一心想要解释的神色和君主惊恐以为这是要逼宫的表情。

君主着实是“偏爱”这位少年将军，这般的殿前失仪，还会让他全身退回。只是不知道这份“全身退回”，让赵云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你为何要回绝？”诸葛亮反问，“你明知道君主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把你绑在京城罢了。”

赵云的天资非常人可比拟，倘若再有大事，君主不可能忘记被他藏入剑鞘中的利刃。暂时的自由与可能危及性命之间的抉择，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选择。

“不回绝，然后就这样心甘情愿娶了公主么？”赵云反问，“孔明，这是你觉得最好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