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01》4

（赵云）

空旷的房间，他赤裸着身体站在正中央。

这位叫做“诸葛亮”的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人类正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拉出他背上的电线，连接到电脑之上，在巨大的悬浮在半空中的屏幕上显示“正在载入”。

一身白大褂的诸葛亮戴着那荧蓝色的眼镜，正一点一点打量他的身体，拉起手臂抬起下巴检查每一寸肌肤，诸葛亮的手指是凉的，比他所谓的机器人的体温更冷，就好似冰雪，游走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被设定的是最接近人类却始终并不是人类的机器人，他能感受得到诸葛亮冰冷的手指，却无法觉得寒冷，可是分明没有这样的反应中枢，他却依旧忍不住战栗一阵。

诸葛亮察觉到他的反应，眼镜后的一双眸子微微往上一抬，“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

“我和他很像么？”他问。

诸葛亮手上的动作一顿，屏幕上的信息刷新出现，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转头去看数据，并没有检查到任何异常。

“行了，没问题。”诸葛亮在屏幕上写写画画做记录，松手拔掉所有的线路，那一条条电线立刻缩回他的身体。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是不是很像他？很像那个叫做赵云的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唯有屏幕上机械的滴答，他穿衣服窸窸窣窣和诸葛亮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谁跟你说的。”诸葛亮的语气并不好，似乎是在责备。

“没有人。”他已经穿好了最后一件衬衣，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脖颈上的条码“001”，“你也知道我是学习型机器人，带着我来到人类世界也就是为了培养我的学习能力，怎么会想不到我会知道这些事呢。”

诸葛亮沉默了好一会，幽幽叹了一口气，“是的，你很像他，像到即便是我也有偶尔也无法辨认。”

他缄默，作为机器人，他不知道被认为像一个人类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夸赞。

“能和我说说他么？”他再次开口。

不用再解释，两人心知肚明那个“他”说的是言语之中的“赵云”。

诸葛亮轻点太阳穴，眼镜立刻消退，露出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来，而此时这双眼眸之中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悲伤。

“你想知道？”

“嗯。”他回答得笃定。

那双漂亮眼睛在他的面上看了许久，诸葛亮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死了。”

他没有打断，他知道漂亮眼睛还会继续说下去的，001没有猜错，短暂的静默之后，漂亮眼睛转过了头去。

“他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那是未曾在漂亮眼睛嘴里听到过的凄凉语气，他甚至猜想漂亮眼睛背过身其实是在偷偷的哭。

“我对他的了解比对自己更甚。”诸葛亮幽幽开口，“不光是因为他是我所爱之人……”

“更是因为他就是制造你的原型。”

不光是像一个人类，而是本就是因为那个人类而被制造出来的么？

他本不该悲伤的，可是此时此刻却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发酸。怎么回事，不是检查过了他的程序没有任何问题么？为什么还会有这些超越了他认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