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

我好像看见了他，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嘛？

口腔泛起苦水，不断刺激数个溃疡。舌尖堪堪抵过，描绘着溃烂处的疼痛，亦品尝了腥甜。咽喉已经发炎了，每次吞咽都艰难无比。舔舐着已经干裂出血的唇线，微微张嘴。

短暂失声后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你......”

那是让他自己都困惑的声线，

仿佛是从最为肮脏的地底下蔓生出的造刺树，一层又一层扼住了往生，逐渐沉沦于黑暗。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手中紧攥的是他的一条金属手链，承载了他全部的悲喜。是这幅阴暗色调悲剧里最后的美好。

想攥紧，他唯一的美好。好像这样就能改变现在的处境一样。

“好恶心！！！！”

似是悲鸣，扬尽了他虚弱身躯最后支撑的信念。

狰狞面容中，两行清泪滑过他沾满灰的面庞，他所有的痛苦同样在此刻发散。

-

耳鸣在颅内共振。更为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舌苔抵住上颚，蓄起分泌更猛的唾液。然后重重吞咽出声，借咽喉的疼痛缓解沉沉的疲惫。

…好恶心…好难受。

这具羸弱身躯，已经提不起任何多余的精力来支持他任意情绪的表达。连小小的炎症都难以忍受下去了。

就这样消亡在这恶心的地方吗？

他不可以

他就那样匍匐着，像条虫子般慢慢挪动，微微屈展的指尖渴望触碰那束透过缝隙照进狭小空间的光线。

他企图从中汲取些许温暖。

唔，好恶心。

腹内翻云倒海，沉重的眩晕感，以及愈加厚重的腥臭味激地他象征性干呕两下。泪腺受压迫再次分泌出了眼泪。

渗进嘴角的，

是苦咸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食物了。

他嘶哑得挤出几个音节

“我...哭了？”

是反射性的流泪，还是带有了其他情感？

他在困惑。

他为什么会哭？

因为一切事物都很恶心吗？

……

“你真她妈恶心。”

那是可是他对他说的。

好想就这样在这个角落枯萎腐烂。

再红艳的玫瑰枯萎后，

结局都是被抛弃，

然后啊…烂死在地里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还存在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许吧。

至少在之前存在的。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美梦如泡沫破碎，一切都破碎了。

—

“你，好恶心”

你好恶心。

浑身上下都是，

连肌肤下流动的每一毫升血液都是恶心的。

恶心到骨子里的恶心。

他厌恶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掩饰，

冷若冰霜。

对于他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少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悲伤

他难堪地苦笑着，心却在绞痛。

“对不起，我…碍着你啦”

心已被白玫瑰的荆棘缠缚，血淋淋地展示着脆弱。

但也只是笑着。

曾经的喜欢？

那种东西一钱不值。

-

他从噩梦中醒来。

梦到他了，

即使是噩梦却仍然绮丽。

因为里面有他。

尽管……

唯一的光线已经泯灭了

犬齿划过口腔溃疡，

借着疼痛

他自嘲着勾了勾唇角。

是天黑了吧

还能苟延残喘多久？不知道。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从来都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从小到大，一直是他，一直都是他。

什么时候开始，

他开始试探着触碰他，

触碰他名为爱的法规

笨拙的他甘心垫底反衬他的高贵，因为得不到，所以无比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