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

“简直是糊涂啊！你们是沈贵人最贴身服侍的人，岂有不清楚的道理。”敬嫔转身将雍正扶到了榻上坐下，又搀着殷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殷秀只觉得敬嫔是个懂眼色的。

“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不清楚！小主在千鲤池喂鱼，奴才去拿鱼食了，走到半路才听到说小主落水了。”

敬嫔叹了口气，“那采月呢？”

“颂芝说华妃娘娘有几方好墨要给小主，刚才忘了给了，让奴婢跟去取！”

敬嫔：“如此说来，沈贵人落水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身旁了？”

殷秀揉了揉额头，瞥了眼雍正的脸色，他沉着一张脸，眼睛转了转，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他心里有了答案，殷秀也懒得多说，她只等着年世兰倒台就是。

内殿陷入了沉默，没过多久，苏培盛进来同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华妃到了。”

在皇后面前，无人可称娘娘。

“外头夜深了，你怎么过来了。”雍正的目光扫向华妃。

华妃福了福身，神色担忧而急切，“臣妾听说沈贵人溺水，忙赶了过来，沈贵人可好些了？”

殷秀坐在椅子上，心里笑了笑，说是戏台还真是戏台，就连华妃这般直来直往的人都演得一手好戏。

“华妃既然担心，不如去看看沈贵人。听说今晚沈贵人也是从翊坤宫出来，才遇到了这事，妹妹心里肯定颇为愧疚。”殷秀看向雍正，“皇上，为了宽解华妃的内疚之情，不如让华妃好好照料沈贵人？”

“也好……华妃就照顾至沈贵人痊愈为止吧。”

华妃拧着帕子，不情不愿地行了礼，“是，臣妾遵旨。”

上了戏台，想下就难了。

华妃坐在床畔，幽幽地看着脸色煞白、面容憔悴的沈眉庄，“可怜呐，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竟受这样的罪！都怪我今日把沈妹妹叫到翊坤宫，本想着好好教教她，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

方才殷秀已经将她捧到心生愧疚的地步。

此时若是不表示出亏欠之情，岂不是显得她冷面心肠。

殷秀：“华妃可能不知，太医说了沈贵人身体无恙，但是心神受损。华妃日后可要好好安抚沈贵人，别让她为此伤了心神。”

华妃咬牙切齿，转身却也只能福身行礼，“是，臣妾知道。”

华妃不知雍正早已认定了是她所为，还极尽表现自己的清白无辜，“皇上，宫中侍卫巡查不严，以致沈贵人溺水不能及时发现，是臣妾协理六宫无方，还望皇上降罪。”

殷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起身屈膝告罪，“臣妾无能。”

雍正将殷秀扶了起来，对华妃更是芥蒂。

分明是她自己的罪过，皇后才让她照顾沈贵人。

可即便如此，竟然还心生不尊，要拉皇后下水，实在是心地狭隘至极。

“本就不是你的错，朕若是降罪于你，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真正谋害宫嫔的人。”

听着雍正意有所指的话，华妃心里一紧，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采月，“糊涂东西，怎么照顾你家小主的！让皇上、皇后忧心！”

华妃看向皇上，继续道：“这样的奴才留在沈贵人身边也是累赘，臣妾以为，不如打发了去慎刑司。”

敬嫔瞥了眼张狂的华妃，劝说道：“皇上，小施、采月他们纵然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毕竟罪不至进慎刑司。”

华妃：“不如此不足以正宫纪！若今后奴才都这么当差，御湖里不掉满了人了。咸福宫的奴婢不济事，敬嫔也难逃其责。”

好家伙，就这样一通下来，除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所有人都有罪。

敬嫔被气得眼眶含泪，却也只能福了福身，“臣妾悉听娘娘教诲，臣妾一定好好管教。”

殷秀搭着雍正的手，“皇上，方才太医还说沈贵人受了惊吓，需得好好调养。此时若是发落了他们，那沈贵人又由谁来照顾呢？换了新人，又是否真能贴身伺候好呢？而且沈贵人落水，两人也是因华妃和沈贵人的吩咐去办事，犯不上去慎刑司。”

敬嫔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皇上，不如让他们好好伺候沈贵人，将功折罪。要是沈贵人醒了，心中不忿，也自是会请示皇后娘娘发落了他们。”

雍正听了敬嫔的话，不禁想起华妃口口声声的以正宫纪。

宫中规矩自是由皇后负责，华妃即便协理六宫，也断不能越俎代庖，这可是僭越。

她在皇后面前竟然都丝毫不知收敛，眼里到底有没有皇后的存在。

“敬嫔的话有理，皇后乃是六宫之主，敬嫔是咸福宫主位，而这两人是沈贵人的奴才。他们的安排待沈贵人醒后，向皇后禀报就是。”

直白点来说就是，华妃不必多管闲事。

“可是千鲤池与翊坤宫不过百步，沈贵人在臣妾宫禁内发生这样的事情，臣妾……”

华妃执意发落这两个奴才，一是为了给沈贵人一个下马威，二是担心两人瞥见了动手的人，自然不想留下活口。

敬嫔：“皇上，既是在华妃宫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见翊坤宫侍卫懈怠。依臣妾之见，不如换掉翊坤宫的侍卫，杜绝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华妃眉眼一冷，“敬嫔你……”

“敬嫔言之有理，今日是沈贵人，日后若是华妃，那可如何是好。”殷秀看向华妃，“妹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切莫让皇上担心。”

“皇后说的对，明日就让苏培盛换一批精干的侍卫驻守翊坤宫，朕也安心些。”

“多谢皇上挂念。”华妃只得状若无事地福了福身，“臣妾带了两支上好的山参来，压惊补身是再好不过的。”

“你成日惦记着六宫诸事，这么晚了还要劳心，早点回去歇息吧。”雍正开口赶人。

华妃瞥了眼殷秀，知道皇上今日宿在景仁宫，只得行礼告退，“那臣妾明日再来看沈贵人。”

“你有心了。”雍正敷衍道。

“臣妾告退。”华妃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雍正，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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