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篇

《溪林轶事》其三：溪林有林曰溪，林后有国“岩”，君主无德，勾结妖物，遗害生灵，引神灵动怒。

溪林南有断崖，高二十于丈，极其险恶。崖下有深涧，因当地土人死后葬于崖壁而得名“葬”。

　　葬涧旁，一群身穿青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土人正在举行仪式，这群人被溪林的妖怪称为岩。

　　岩人常常带着家禽、牲口等祭品翻山越岭去溪林换取泉水。因为溪林有泉眼滋润，所以林中的生灵极易修炼，妖王缘生曾定下规矩，不准滥杀修行之妖，故而溪林内粮食匮乏，不过泉眼里的泉水有奇效，可充饥，却不能解其味，因此妖怪们对于岩人换取泉水也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带着泉水去岩人处换取食物。

　　岩人因常喝溪林之泉，故皆长寿，却不得永生，逝后，由族人在岩壁上开凿岩洞，将棺椁置于上面，是为岩葬。

　　葬岩在岩人的心中是神圣之所，他们认为尸骨在岩洞中腐化，下辈子便可投胎在悬崖上的溪林，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虫一羽。

　　缘生的尸骨便在葬岩，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前一世或者前几世的尸骨。

　　很多年过去，周边的土人相继圈地建国，岩人的土地逐渐减少，有一段时间，他们只剩下那面长满窟窿的岩壁。

　　由于溪林的原因，岩人熬死了周边邦国一代又一代邦主，后来也建起了岩国。

　　岩人与溪林之妖联合，占据周边邦国二十余座，坐拥群山，富饶万里。那些邦国都传言岩人会驱兽之术，妖邪之法，但实则是岩人每年都会朝贡许多食物给溪林之妖，而且只有首领才会得到少量的溪林泉水。

　　岩人建国三百三十三年，秋。岩国君主岩羲立嫡长子岩申为太子，大赦天下。又二年，退位为太上皇，居岩人祖地。

　　一日，岩申上朝，太上皇差人来向岩申请旨，要三百个三十三岁的男子。岩申正要应允，御史大夫崖木启奏道：“太上皇多次召男子去祖地，只见送去，不见回来，不知太上皇要这么多人何用？”岩申登基三年，太上皇每三个月就要三百个男子，岩申也多次派人去询问，无果。

　　岩申草草敷衍了此事，便下旨拨三百男子去了祖地。

　　葬岩，一辆黑色牛车停在殿外，几名侍卫带着三百男子跟在后面。

　　“父王。”

　　殿内，岩羲赤裸上身，披头散发，拿着鹿头拐杖，似在嘶吼。一旁，一面骷髅墙立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墙下的污血在地砖上形成一层血色粘液，透着腥味。

　　岩申的喊叫惊醒了岩羲。岩申看着面前的老头，似有话说，又难以出口。

　　岩羲看了一眼儿子，便叫侍卫将三百名男子带进殿内，接着命他们退去上衣，站在骷髅墙下。岩申此时已经知道他的父王要做些什么，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好像被唤醒，小时候那些事都一一浮现在脑中。

　　终于，他带着侍卫离开了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