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Chapter.165 第五人格

莫道晚依旧无法说话，拇指用力摁着，指节发白，青筋暴起，用力地将触须压断，缓了又缓，才从言声手里接过药瓶，重新打开盖子。

他坐直身子，双手的动作在后视镜的死角，嘴巴却大张着，好像真的准备吃掉里面的“药片”。

下一刻他的手绕过副驾驶的靠背，拇指强硬地塞进他的嘴里，瓶口被用力地怼进黎明嘴里，变故来得太快，言声的思维甚至还停留在要阻止莫道晚吃药，而不是拦着他不让他乱来。

黎明唔！呃、呜咕……

莫道晚看到触须从他嘴角探出，但更多的大抵是进了他的嘴，黎明脸颊的血管一点点浮现，青色逐渐被黑色取代，布满脸颊，到脖颈，再往下被西装遮盖，但抓着莫道晚双手试图反抗的手背可以看到它们已经蔓延到了指尖，甚至是瞪大了的眼球也布满黑色丝线。

言声阿晚！

言声的声音将莫道晚的意识唤回，看清自己的动作吓得手一抖，瓶子掉落在黎明大腿上，而司机，像是没有任何感知一样，依旧哼着车载音响里放的《老人与海》。

莫道晚收回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明，直到他后仰的脑袋僵硬地低下，身体蜷缩着颤抖，但后颈的黑色线条一点点消退，隐没在皮肉之下。

莫道晚……黎特助？

黎明我在听，小少爷。

他重新坐直身体，面上是一贯的微笑。

这种如常让言声和莫道晚好像连血液都冷却下来，脸色苍白。

黎明这是您想看到的吗？阿棘？

莫道晚你到底是什么…

黎明我是黎明，是严道桐先生的特助，是宋穆先生的助手，是死灵师的信徒。

莫道晚……

黎明是最新的试验品，是仅次于您和宋穆先生的——成品。

成品。

成品。

莫道晚我…不是…

莫道晚的声音颤抖，言声贴他贴得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颤抖，和他牙齿轻轻碰撞的声音。

莫道晚的意识混沌，如果他此刻清醒，绝不会被这种谎话动摇，他会记得自己并不是宋棘。

言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莫道晚的情绪，只能紧紧抱着他，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直到他抓住她的手。

莫道晚我们现在去哪儿？

黎明去宋家祖宅。

莫道晚……

书包里的终端自己亮起了屏幕，莫道晚眼前一黑，再睁眼，他像是灵魂出窍，身体轻盈地飘在半空，他看着自己抬起了手，将车窗摇了下来。

莫道晚我想先去吃顿海底捞。

黎明？

…………

很荒谬。

莫道晚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是评价着“自己”。

很显然，他们现在被死灵师的人挟持，但莫道晚却想去吃海底捞——不，那不是莫道晚，真正的莫道晚正盘腿坐在车顶，雨水穿透他的身体，冷得他止不住发抖，电闪雷鸣，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颤抖。

他却觉得畅快。

什么宋穆，黎明，死灵师，什么永眠镇，湖景村，宋家祖宅，与他无关。

大抵是无关的吧。

他躺在雨中，享受着这短暂的，大脑走失的轻松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