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热气撒在脖颈挑拨敏感的神经，极近的距离里寥寥几语好似轻吻，

丛林里成长的幼虎，收起了利爪，心甘情愿露出柔软的肚皮，引诱着猎物，而暗夜之下，谁才是捕手?

江南征感觉到身上的痒意，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不知所措，而耳畔环绕着的顾一野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像麻雀的尾羽落在心上，轻轻一挠，乱了整整潭幽池，满室是寂静中，不知谁人心声震耳欲聋，只听黑暗中有人问道:“……哪里难受？”沉着中泛着冷清

印象中顾一野是极少说痛，极少展示柔软面的，除非痛到极致，或是有意寻求安慰，意外的，朦朦胧胧中江南征懂得这是顾一野靠近自己的方式，

软语拂过脖颈，温热隔着衣服传递，心乱的不止一人，顾一野满脸通红，心底忐忑，可沉默不语总是不对:

“南征……心疼”

闻言江南征愣了愣，而江南征的视野之外，顾一野也怔愣片刻，对自己的回答感到意外，此刻窗边月又沉，光影交界夜色层层叠叠盘旋在顾一野周身好似牢笼般不可破，命运陈旧的齿轮在嘶哑歌唱，而后顾一野惊觉:“不是”

夜色遮盖顾一野的慌张，而光亮之中江南征已然入心模样:“为何疼?怎么又不是？”月亮如水般清透，眼眸也是，一眼望断是全然的关切，

眼神清清透透坚定又带着安抚意味，梦里的光怪陆离，在喉头叫嚣，挣扎着想蹦出又破碎到组织不出语言，任喉头干涩发紧

“南征，我做大梦一场，梦里所有与你有关的，都是别离。”

“南征，在梦里有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我愿不是你，又怕是你”

“南征，后来啊，我们天各一方，我再没有权利去干涉、参与你的生活，我们相同却又截然不同了……”

“南征，站在我身旁，好不好?”

“南征，婚别退了”

“南征，梦是相反的，对吗？”

“南征……”

“南征，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见过？”千言难尽，最后调动眉眼挤出笑颜只问出这玩笑似的一句，

“或许”江南征回到，神情冷淡

而顾一野细细观察着江南征的眉眼，神态，只见唇瓣起合，泰然自若，语气，尾音，毫无波澜，

“所以，心疼呢?为什么？顾一野?”月光下江南征仰着修长脖颈追问着，直白又让人避无可避，

“咳咳，咳咳”听江南征如此问顾一野回神抽身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想以此讨饶，就此盖过，通红的耳朵却卖尽主人心思，

见此，江南征关切是真，新奇是真，想要调戏也是真，手撑着脸微微侧头，眼眸狡黠闪着光，轻“嗯?”一声，不再不接话，一脸静候佳音模样，

任由顾一野“我，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爱，江南征这样想，同时不动声色的放松了神色，除去她这世上大概无人知晓那句“上辈子”有多让人惊讶……但也只是惊讶了

就这样，江南征看着，明了人大概是无恙的，随即伸手将人拉进光亮里，月光盈白，顾一野跨过光影交界，突破夜色围锁，眉头眼睫染上霜色，江南征看着:“顾一野，不要心疼了，看看我吧”我在等，等你想起我，也在等你的选择，

今夜，月如银沙流水，总有人常思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