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下了一夜的雨雾气更甚,连手电的光都照不透。
五层楼的居民楼楼顶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但不难看出,是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比较调皮,控制着手里的手电往天上乱照,大的则佝偻着身子正在修补漏水的屋顶。
过了好一会,大的催促小的走了。
“娃子,走了!”
“哎!”
两人下了楼,进了屋。很快便没了声响。
这时十点过半。
昏黄的路灯下,有几只飞蛾在灯底下扑扇着翅膀,墙院之外有聒噪的知了。
好像它们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似的。
而还没睡的还有一单元五楼那家的小孩。
假期今天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得去学校报道了,父亲叫他早点睡,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半点困意都没有。
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听着外面鸣叫的知了,失眠的孩子在想——如果能不上学就好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就像他说自己今晚会失眠一样,他睡得很熟,睡相极差。
现在十点过十分。
没人比他睡得更早。
大人们已经计划着明天的事。
…
“孩儿他爸,明天娃儿的书钱又该交了。”
“哦,知道了”,男人用纸将今天做工拾到的烟草卷成一个小圆柱衔在嘴边,随手拿起枕头上的衣服披在肩上,然后掀开一角的被子起身往屋走。
男人蹲在屋顶上,随着嘴巴吸吮的动作烟草隐隐作燃,而此时雨已经停了,露出藏匿在乌云里的银钩子,毫不吝啬的将月光倾撒在男人的身上,而院子里的路灯此刻已经灭了。男人想事入了神这会才察觉已经很晚了,随即准备起身却发觉其中一只腿像是打了麻药,全麻。
等缓过劲来他踩灭了烟草,将还剩半截的烟草装进衣服兜里,转身下了楼,又回到他们的那件十几平米的小房子。
“娃子的学费会有着落的,这是我们欠他的。”
院子归于寂静,虫鸟已眠。
第二日,一阵闹钟响后少年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从衣柜里取出以前的旧校服,拍拍上面的灰,心里默念着希望能蒙混过关!
等他从房间出来时,只看见母亲在厨房忙碌,桌上和平时一样放了两片豆糠面包和一瓶热牛奶。
他快迟到了,着急忙慌的拿起桌上的面包咬在嘴上,含糊不清的对忙碌的母亲打招呼:“妈妈,我先走了。”
“哎,记得带带牛奶。”林雾提醒道。
但一切等于白费,这孩子总是不长记性。
桌子上还屹立着小区外面徐记多超市的瓶装纯牛奶。
林雾无奈一声,准备重新回收一下,明天一定叮嘱这小子带上。
她走到桌边,拿起牛奶,发现瓶身上粘着一张随手贴纸,上面还有未干的字迹。
刚写上去的。
妈妈学校里配备有营养餐,牛奶也有的,就不要花钱给我买牛奶了,把钱用来给爸爸买包好烟吧!^O^(但一定叮嘱他抽烟有害健康,请勿过度抽烟。)
林雾撕下贴纸,将牛奶放进了冰箱里,没读过书的他对儿子的一切东西都有着一点点的私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