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凑巧，缘分少半分都碰不到

南方的夏日格外漫长，秋的到来却毫无征兆。微风拂过教学楼走廊，带着丝丝凉意。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粉笔字，等历史老师一走，教室立马传出哄笑声，一改上课死闷的气氛。

椅子划过地板“嗤啦”声，还有书本被人碰到地下“啪”的一声，女生下位置凑到后面窗口聊天，男生则闹哄哄的冲向厕所。

而靠窗第三排的杜宛抬头看着黑板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盖上笔帽合上书本，认命的起身去拿讲台的黑板擦，谁叫今天该她值日。而且鬼知道她最烦擦黑板，稀碎的粉笔灰总能引起她鼻子不适，然后疯狂打喷嚏。

“真的是啊，烦死了。”杜宛内心疯狂吐槽。 好不容易擦完黑板，中途打了几个喷嚏，害的杜宛眼睛泪汪汪的。

她拿了湿巾擦干净手，走到教室后面垃圾桶准备扔掉，却无意间听到后排几个女生聊天的内容。不是她自己想偷听，而是怪是自己天生听力太好了。

被围在中间的人叫陈妍，是班上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八卦关系网重要成员，周围是平时和她走的近的女生。

“你知道吗？隔壁班来了个体育生……”陈妍看着旁边的人轻声说到，但是像是怕惹事，语气顿了顿，招手示意旁边的人凑近点，悄声说：“第一天就和杭哥杠上了，你不知道当时杭哥的表情，啧啧啧。”

“诶？新生，怎么敢的呀？谁不知道冉航的性格，那可是眦睚必报。”小C夸张的捂嘴，惊呼。其余女生听后纷纷交头接耳

陈妍立马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小声点。

一团白色的纸巾被人熟练抛进垃圾桶，后面陈妍再说什么，杜宛没有兴致听下去了，因为都是些芝麻小事儿。

冉航是谁呢？欧，她认识，合阳中学的校霸，她的克星。至于那个人是谁，杜宛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来她一次抽烟还是冉航教的，逃课翻墙也是冉航教的。新手的她没经验处理烟味回家就被老杜狗鼻子闻出来告诉她妈，被打的惨兮兮的。在这之前杜宛还一直以为冉航时不时嚼口香糖是为了耍帅。

星期三下午的体育课日常被取消，换成自习写作业。理由是天气不稳定，虽然凉下来了但还是有没退散的暑气。

接受到消息教室一片哀嚎，杜宛也对讲台上通知消息的老班翻了翻白眼。一周就两节体育课，还硬生生每周折半上。体测八百跑不过又怪大家上体育课不认真。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晚自习语文改成了英语。还真是要命的课。

一句话形容杜宛的学习：武没有天赋，文是骄傲，英语是人生中败笔。偏偏英语老师和她八字不合一样，每次都找茬，然后暴脾气的她就要争论，再然后结果她出去站着思过。

这件事杜宛不止一次回家和老杜吐槽，虽然她知道自己考几十分确实不对。但是也不怪她呀，都说基因遗传，她家又没有洋人的祖先，英语不好不是正常么。

每到这个时候， 正在做饭的老妈听到杜宛的话，就要拿着锅铲冲出来和杜宛干架，河东狮子吼：“杜宛，你考几十分还很得意是吧!顶撞老师很得意？”

杜宛日常躲在老杜后面，“爸，救命!”

杜父被迫夹在中间拉架，一边对老婆怂。“老婆，冷静，我一会好好说杜宛这个兔崽子，你千万不气，冷静冷静……”

一边扭头对杜宛使眼色，说：“还不快上楼，没看见你妈在发飙边缘吗？”

“你看吧，爸，我的暴脾气都和我妈学的。”上楼前，杜宛还不忘对宁素扮鬼脸，杜父险些没拉住她。

关上门还依稀听到宁素的怒吼，“我就说怀她的时候少吃猪蹄猪蹄，你看吧，她都吃成猪脑子了……”

02.

杜宛越想越想笑，一个人在食堂吃过晚饭就回教室。碰巧英语课代表也吃完饭在发上周的测考单元英语卷子。

不好，杜宛觉得自己人都麻了，路都走不动了，直愣愣站在后面门口，眼睛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位置，课桌上一张薄薄纸张工工整整放在上面。

田海洋正在发旁边列的试卷，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她，拿手扶了扶镜框，精瘦的身体裹着干净宽大的校服，他的笑很腼腆。“杜宛来了呀，我刚刚发到你的卷子，四十七分。张老师夸你进步了呢。”

“呵呵。”听到这话杜宛只能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抬腿迈进教室，刘海下秀气的五官都要拧到一块儿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痛苦。上上周她考了四十一分，进步，呵呵，六分。

夸我进步了？杜宛看着上面用力划的红色杠杠，还有几处被红墨水钢笔圈划的题干破损的地方。她拿起来对着吊灯，小声嘀咕：“这怕是张老师把卷子当作我了。”

晚自习打铃，杜宛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等待命运宣判。热闹的教室也随着“哐哐哐”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渐渐逼近的声音安静。

在张碧真走进教室前一秒，一个个坐的笔直，杜宛也挺直了腰板。

她一进门就把臂弯的课本放在讲台上，前阵子烫的头发配上今天的碎花裙，涂着淡红口红显得格外温柔，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杜宛，用两个字形容：凶悍。

“上课”中气十足的声音。

“起立!”

“老师好—”随即全部哗哗起身鞠躬问好。

“同学们好，请坐。”

在杜宛屁股落在板凳那一下她就知道她完了。

张碧真是真的高兴，因为孙曼曼在这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三年来没下过一百四，有两次英语期末满分。

“这次测试同学们都很棒，特别是曼曼，又是一百四十七。大家都要像她学习，老师不在的时候同学们不懂得也可以问她。”张碧真的面露微笑的看着靠门第二排的穿蛋黄裙子的女生。

但是对比孙曼曼，杜宛就……鬼火冒。

“杜宛，起立。”

杜宛闻声而立，看着张碧真那张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脸，上一秒对孙曼曼软如春风，对她就乌云密布，风雨欲来的脸色无语。

“这次测试卷，比起上周你多了六分……”张碧真说到这儿后面传来“嘻嘻”笑声，杜宛余光还瞄到有几个捂嘴憋笑的。她不在乎那么多，反正她本来就属于独自一人那种。

耳边是张碧真的声音，“可是这些题我拿个没讲过!这些固定短语让你去背去背，你就是偷懒。考的成绩还没有别人一半多。”

看吧还暗示她，杜宛无奈。

“拿着单词本出去走廊站着背我勾的重点单词词汇，最后一节晚自习我抽查。”

“噢。”杜宛应了一声，乖乖弯腰去抽屉翻单词书，反正都见怪不怪了。

杜宛翻开解析书站在后门外的走廊，头顶的白光越过头顶，在纸张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背微微靠着墙壁，有了支撑点，站着也不至于很难受。

三班在二班隔壁，晚自习气氛和杜宛班上完全不一样，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旁边嗨翻的声音。

她看着解析书上的重点勾画，一串串英文开始头疼。因为除开一些题目简单她还能行，其余大部分单词都不会认，读的话估计还要被全班笑话她的“散装英语”。可身为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有时候杜宛的普通话她自己听着都好笑，平翘舌不分。原以为英语会好些，结果开口就是“经典。”被笑过几次，渐渐的她也不怎么爱读英语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张碧真按照以往的规矩，给卷子检查错题和巩固知识点，快下课的时候留了五分钟让杜宛进来检查进度。

结果可想而知，杜宛大半节课都无聊去天马行空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背。

当张碧真抽查她固定短语和倒装句时，杜宛站在旁边支支吾吾半天还答不出个理所然。

“卷子错题每道抄五遍，外加中文翻译。周五下课交给我检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背不行，就多写几遍。”张碧真皱着眉叹了口气，又补充一句说道。“你不要想着高考只有语文这一科，英语也同样占半边山。语文再怎么好，也最多只有一百五十分。”

说完不看杜宛的表情，动手收拾讲台上的资料准备下课。其实她也不是故意针对杜宛，是恨铁不成钢啊，每次月份各科老师们聚在一起总结班上成绩，杜宛的成绩水平总是严重偏向。不说一些狠话，杜宛她根本听不进去。

杜宛原以为张碧真和平时一样，罚她抄就行了，可是她今天的一席话却让杜宛出乎意外。因为她确实没有想过高考的准确分数，而且自己现在好像就处于低分状态。高考英语吗？她还确实没想过。连未来，她都觉得迷茫和奢侈。

回家躺在床上，杜宛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