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原本有些拥挤的房间，霎时变得冷清了。

此刻阿秀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一野。她见过他很多模样。初次相见，他眼里始终亮晶晶的。纯粹美好这样的词不能够准确形容。提到自己喜欢的人或事，总是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到后来张飞牺牲了，他眼底只剩些细碎的光芒。每次看到阿秀都是满眼的愧疚。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在了。再到后来当他得知张飞还有个孩子，他先是欣喜，后又是痛苦，自责。

而此刻的他，面白如纸，浑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他现在的情况远比高良在信里说的还要严重。

从山里到医院的路程远比她想的还要久。来来回回就是一小天的功夫。山里的土路一到雨天，顾一野那身板板正正的军装就变得泥泞不堪。他那样体面的人，为了来见她们一家，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高梁说他现在虽然昏迷，但是能听到说话声，她就想着和他聊聊小宝。说他最近一直在问她爸爸怎么没有来，说他现在会写顾字了，虽然歪歪歪扭扭的，但是还是能分辨出来。

阿秀一野，你不是答应我的吗，会活着回来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你起来啊。酿的梅子酒能喝了，还有那个花，我知道了，它叫金银花，我给你泡好了，就等着你呢。

阿秀抓着顾一野没有打点滴的手，眼里满是回忆，向往。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顾一野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阿秀就这样抓着顾一野的手，把头埋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以至于顾一野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