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2）

今天是立冬，气温从悬崖上摔到了崖下。

　　阳台上的桂树憋出两片新叶，在昼夜交替间瑟瑟发抖。

　　那几棵海棠早已没了叶子，花却开了两回，春一回，秋冬一回。

　　半夜里睡不着，悄悄到阳台上点一只烟，和着寒风，僵硬地耗着。

　　去年这个时候天更冷，而现在我只穿着一件短袖，他那边应该下雪了，我猜他睡得很沉，裹得很厚。

　　要不要给他寄点东西，寄什么呢？贵阳昨天的阳光，学校食堂混杂的菜味，还是一枝桂花。

　　桂香只会在树下徘徊，树上我可不知道，我也上不了树梢。

　　他说会给我寄点雪过来，我说我宁愿相信贵阳的天气预报，也不会相信他的一张嘴。

　　一个星期没联系，桂花落了满地，海棠竟然抽出几叶新芽，失落与欣喜揉杂。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构图很简单，乌压压的一块天，两棵树，无叶，一行脚印在雪上延伸，直至远处。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便也发了一张照片过去，内容很单一，只有一团黑——没错，是我用手指捂着摄像头拍的。

　　他问我为什么看不清楚，我说，你那边白花花地一片，我这边就黑压压的一片，事物是相对的。

　　他在那边似乎愣住了，半晌回了一句“事物是相对的，可我们是一样的”，只是这一句，就让我想了很久。

　　去年他去学校的时候，我送他去车站，临别时我去了个厕所，回来时已经发车了，没有电影里我在车后面挥手的镜头，也没有他把头伸出窗户向我告别的场景，只剩一瓶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还在我的书包里放着。

　　今年我先开学，他暑假没有回来，他那边那么远，我这么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