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四

L眨巴着眼睛看着夙寒，过了很久后才道：“檀韶，你自己对缚冥是什么情感，你自己分不清吗？”

夙寒闻言，低下了头。

是啊，他到底对缚冥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这个问题夙寒曾经问过自己好几次，但到最终，他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不知道。”

L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漫不经心地道：“那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知道了，慢慢复仇去吧！”

夙寒道：“那你还是继续让我看看缚冥的过去吧。”

L叹了口气，再次伸出了手指……

山林间些许淡淡的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

缚冥在这树林间一点一点地走着，他的衣角上已经沾满了泥土。

他仍旧是不停寻找着檀韶的踪影。

树林间杂草丛生，缚冥一不小心就会跌倒，树枝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扎进手心里，甚至可能划破脸。

但他依旧是寻找着檀韶，从未停止脚步。

缚冥拨开草丛，往树林深处走去，两边透进来的光逐渐少了，越来越黑。

缚冥的呼吸逐渐加重，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法力凝聚了一小团焰火，点燃那根树枝，用来做火把照明。

“快！赶紧的！埋掉！”

一阵铁锹声和一阵声音响起。

缚冥屏住呼吸，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伙人在埋什么？！

“妈的，狗东西还敢打我。”

活的？！缚冥的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惊慌，会是檀韶吗？别吓我啊……

他加快了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行过去，很快就能看见火光了，缚冥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发现七八个人，正在埋着什么东西。

缚冥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后，竟发现那是个人模样的东西，这伙人……在杀人吗？

缚冥慌张地想往后退，要知道，神官在人间受了伤，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再说了，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法力，万一和着一帮人掐上了，来一百万个虚弱的冠壑也没用。

但是慌了就一定要出乱子，缚冥一不小心暴露了位置，被那伙人抓个正着。

为首的那人是个独眼壮汉，此刻用那一只仅有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缚冥，缚冥想跑，但几个大汉已经把他抓了起来，送到那独眼壮汉面前。

那壮汉捏起缚冥的脸，看了又看，最后竟是露出猥琐的笑容朝身边的汉子道：“还有几分姿色。”

缚冥害怕地想挣扎，不料那壮汉直接抓住缚冥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是要拧断它一般。

“疼！”缚冥忍不住喊出了声，但那壮汉并不理会，另一只手开始在缚冥身上乱摸，还抓起缚冥的衣服，摩挲着衣物的布料，跟周围人道：“这应该是京城哪位有钱人家吧，抓起来还能拿一笔钱嘞！”

缚冥挣扎着，但奈何他已经走了一天，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呻吟着拒绝。

“別……碰我……！”缚冥推开那壮汉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试图想挣脱出来，但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

那壮汉继续猥琐道：“我还没上过有钱人呢！”

缚冥慌张道：“我我……我是男的！”

几个壮汉看着缚冥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谁说男的不能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几个人就要上前去拉缚冥，缚冥大惊失色，他呼喊着：“不要……别碰我！！”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啊？哈哈哈……”那独眼壮汉靠近缚冥，下流地舔着他的耳朵，又俯身去咬缚冥的脖子，其他几个壮汉看得津津有味。

缚冥不停地喊着“不要……别碰我……”，他的眼角泛起了红晕，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独眼壮汉要去扒拉缚冥胸前的衣服，丝毫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风起。”很平静的声音响起，骤然间几阵强风吹来，化成一只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那群壮汉的脖子，硬生生将他们拎起来。

“绫！”缚冥望着在天上踩着风向下飞来的绫，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死小孩上去再收拾你！”绫从空中跳落到缚冥面前，掀起一阵暖风把他卷了起来，叫他不要插手，在旁边好好看着。

说罢，绫走到那群壮汉跟前，无视了他们的呻吟，面带圣母般的笑容道：“神赋予尔等生命，尔等爱情，但尔等却是如此这般的回馈神明吗？”

那群壮汉想讲话却发不出声音，绫突然收起笑容，正声道：“尔等犯下侵犯神明的大错，犯下杀人的罪孽，我会亲自下凡，警告人间帝王，尔等将在牢狱中度过余生。”

几个壮汉想求饶，但却发不出声音，绫将他们吹向京城，又派了个分身下凡到京城，便带着缚冥回了天庭。

一路上，绫无话可说，连理都不理缚冥。

到最后，还是缚冥先认了错：“绫……我，不是故意的……”

绫冷笑一声道：“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找死！”

“对不起，但我说过让他等我的……”缚冥委屈巴巴地道。

绫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派人搜寻了整座山，连根绿毛都没找到！”

缚冥心虚地不再讲话。

绫继续数落着缚冥：“你也是！大冷天的穿这么单薄！你明知自己现在虚弱连个凡间男人都打不过，你还跑下来！自寻死路啊！”

缚冥：“……”

绫：“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刚刚来晚了，会发生什么？！”

缚冥摇摇头，又点点头。

绫看着他这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妈妈在看自己颓废的儿子，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要是不救你！你个月老！失身喽！”

缚冥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越发觉得羞，竟然让绫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简直是太丢脸了！

L再次松开手，问夙寒道：“他有去找过你，连法力都没有，他单枪匹马地跑下来，就是一秒钟都不想让你多等！”

夙寒有些恍惚，他想着刚才缚冥被侵犯的记忆，心中恼怒不已，竟然有人能这样对待缚冥，如果当时是自己去救缚冥，那么那群人就别想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惜你还是让他找了五百年。”L道，“说白了，这五百年里，他有那么一瞬间可以找到你，有那么一瞬间你们俩擦肩而过，但是你刻意避开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夙寒无言，他心中百感交集，仿佛一直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揪着他的心，抖出了他积累的所有对缚冥的愧疚。

L看他不说话，继续说道：“他很多次下凡找你，可你就算察觉到了，也不出现，并且把自己改头换面，为的就是躲他，在缚冥的印象里，你是一个不喜欢有变化的人，喜欢上了什么东西就很难改变了，所以他找的，是从前样貌的你，是从前性格的你。”

夙寒嘴角抽了抽，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犯人一般，而L就是审判他罪行的人，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道出他的罪行，让他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