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考虑考虑

　　月考成绩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有几家愁更愁。

　　靠窗的位置上，从刘耀文的角度看过去，严浩翔正逆着太阳光，睫毛在阳光下被刷上一层朦胧的淡金色。他就坐在那里写作业，嘴唇张张合合念念有词，被阳光曝弱色调的眉毛偶尔会轻轻皱起。

　　刘耀文本来就是看一下今天的太阳，结果目光一落，就落到了严浩翔身上，再没有移开过。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刘耀文想，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怎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曾经刷到的一个视频。那段时间他特别迷星座运势，几乎刷十个有七个都是讲星座运势的。他那时候刷到说，「十二星座中的颜控」，然后他点进去一看，第一个就是天秤——他的星座。

　　那时候还是报有一点点的不相信，想着找对象找朋友都不能只看颜值，毕竟人不可貌相。

　　但现在看着严浩翔逆光的侧脸，他突然觉得那个榜单说的好对啊，他突然生出一种回去就把那个博主的视频全看一遍的想法。

　　刘耀文还在这么想着呢，被他一直看着的严浩翔淡淡地开口:“写作业。”

　　很轻的语气，明明是一句命令的话，却被他说出了一种好意提醒的感觉。

　　“…哦，好。”要在平时，刘耀文可能就是哦一声，但偷看（明目张胆地看）突然被抓包的心虚感让刘耀文变得不自然起来。

　　最后就是，刘耀文一边看题一边心虚到抠裤子，结果十分钟过去了题目还没看懂。

　　“有不会的？”严浩翔停了笔，转过头问还在抠裤子的刘耀文。

　　刘耀文点点头，题都没读懂呢。

　　严浩翔把椅子拉近了些，凑到刘耀文旁边看他不会的那道题，一边看一边嘀嘀咕咕地把题念了一遍，念完题还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本来还在好好看题的刘耀文看他突然舔了一下嘴唇，心里像是也被舔了一下似的，痒痒的，让他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喉结滚动之后，刘耀文又在心里暗骂自己猥琐，现在看严浩翔舔个嘴唇都觉得性感得厉害。

　　头上突然一重，刘耀文才回过神来。严浩翔正在摸他的头发，目光从桌子上的草稿纸上移到刘耀文脸上，声音像山间空谷里的风，“听懂了吗？”

　　都这样了刘耀文也不好意思说没懂或是压根没看，只能在严浩翔投来的目光下点点头，“懂了。”

　　严浩翔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笔尖又重新点着题目，“我再讲一遍啊。”

　　“嗯，好。”刘耀文抿起唇，腰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认认真真地看着严浩翔白色水笔下的题目。

　　才讲了一半，从外面回来的同学喊了一句:“严浩翔，朴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哦，行。”严浩翔抬头对那位同学说。“回来再讲。”他又对刘耀文说。然后他站起身来，在刘耀文尾随的目光下出了教室。

　　办公室在这一层的左尽头，严浩翔打了报告后自觉走到朴老师旁边。

　　“来啦？”朴老师放下体育杂志，拉过旁边位子上的椅子拍了拍，“坐。”

　　“不用，我站着就行。”严浩翔眼神往办公桌上扫了一眼，上面躺着一张月考成绩单。他眼神暗了一瞬，“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朴老师往椅背上一靠，右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成绩单，指着严浩翔的成绩说:“你的成绩我看了，这样的成绩上火箭班绰绰有余，之后再努把力肯定能上年级前十，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而且我也跟火箭班的三位班主任沟通过了，他们都很愿意让你去他们班，校长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我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不想去。”几乎是朴老师最后一个字字音刚落，严浩翔就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朴老师看他拒绝的如此迅速，有点不理解，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啊？火箭班的授课速度是比较快，但是以你的成绩，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快就适应，根本不需要担心跟不上课。”

　　严浩翔敛起眸色，“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为什么呢？”朴老师把成绩单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后十指交叉搭在桌沿上，静静地看着严浩翔，想从他的表情里探寻到一点点不愿意的理由。

　　严浩翔微低着头，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薄薄的阴影，同时遮住了他眼里不易察觉的某种情绪。

　　“我觉得平行班挺好的。”

　　朴老师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严浩翔在拒绝什么，毕竟几年班主任不是白当的，但是这不应该成为阻拦学生前途的理由。

　　任何事情在前途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是浩翔，你有成绩，你有能力去到更好的学习环境里，这对你来说是机会。平行班讲的确实慢一点，但是火箭班讲的很多题型都是平行班不曾讲过的，你去到那里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你明白吗？你不能因为现在的学习生活就放弃更好的学习机会。”朴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告他。

　　“朴老师，这些我都明白。”严浩翔直视着朴老师，语气轻柔却坚决得厉害，“但我答应了一个人，不会转班。”

　　那时候，朴老师差点没忍住问他这个人是谁了。但是多年班主任的经验告诉他，现在不能问，问了他也不会说。而且严浩翔那次升旗仪式上说的话，他在下面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亲口承诺高中三年不谈恋爱，那自己身为班主任就应该相信他。

　　“浩翔，你不能因为一个承诺而放弃了一个更好的学习机会啊，你们就算是分开了也可以周末一起约着玩啊，不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而且我觉得，那个人如果知道你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时一定会很开心的。老师觉得啊，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真的挺可惜的，而且不太值得。”朴老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严浩翔知道，他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但是……他走了，刘耀文怎么办？

　　他到现在还记得，某一天夜里，刘耀文半垂着眼眸问他:“如果你月考考得很好，你会转班吗？”

　　可能是他的小心翼翼刺痛了严浩翔，严浩翔微微笑，对他承诺道:“不会。”

　　那一晚，风很轻，星星很亮，他很好看。

　　严浩翔轻轻呼了一口气，对朴老师说:“既然我都答应好了，就应该说话算话。”

　　他又继续说:“火箭班确实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我更想留在平行班。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不会权衡利弊，我只是从未想过要离开三班，于我而言，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真的。”

　　可能是他眼里的坚定被朴老师看见了，朴老师抿唇叹息，还想再努努力劝说劝说，但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

　　“你再考虑考虑吧，你知道的，咱们这个学校按成绩分班，机会只有一次，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朴老师轻轻拍了拍严浩翔的胳膊。

　　严浩翔想说不用考虑了，但他看朴老师眼里满满的的请求与苦口婆心，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最后他说了一句好就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