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蝶幸（3）

心跳得厉害，明明知道他在身后，龙涎香久违的香气幽幽传来，只消一转身，便是他。

有悠长的叹息，一缕稔熟的嗓音，道：嬛嬛——是你么？

这样熟悉而亲昵的称呼，叫人一不留意，以为自己还身在往日，椒房盛宠，欢颜密爱。喉咙口便有些哽咽，鼻翼微动似被什么堵住了，一丝哭音连自己也难压抑，只是背对着他，极轻声道：臣妾失德，不宜面君。

嫔妃们的唏嘘和讶异再难掩抑，他抢到甄嬛身边，自背后环住我：嬛嬛，你做什么不看朕一眼，你不愿再见朕了么？

甄嬛轻轻挣扎一下，眼中已含了泪：皇上别过来——臣妾的鞋袜湿了……答他的话，不过是在一心算计他罢了。

身子硬生生被他扳过来，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曾经对镜研习，这样的含泪的情态是最惹人心生怜爱的。

甄嬛迅速低头不肯再抬起来，他握住我的手，语气心疼道：手这么冷，不怕再冻坏了身子。

甄嬛低语：臣妾一心想为皇上祈福……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罪过，臣妾告退。甄嬛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他一拉，身上附着着的早已冻僵了的蝴蝶纷纷跌落在地，周遭的嫔妃宫人不由得发出阵阵惊讶的低呼，玄凌亦是又惊又奇，道：嬛嬛，这时候竟然有蝴蝶，蝴蝶亦为你倾倒！

甄嬛微露意外而迷茫的神色，道：臣妾并不晓得……说话间唇齿因寒冷而微微颤抖，风翻起衣角如蝶展翅，天水碧的颜色高贵中更显身姿清逸，温柔楚楚。

他的明黄镶边银针水獭大裘阔大而暖和，把自己裹在其间，久违而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兜头转脸席卷而来。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叫甄嬛不得逃离。他唤我：嬛嬛，你若为朕祈福再冻坏了身子，岂不叫朕更加心疼。他的呼吸流连在衣上，不觉惊而复笑：你身上好香，难怪冬日里也能引得蝴蝶来倾倒于此，连朕也要心醉了。

甄嬛的声音极轻微柔和：臣妾日夜为皇上祝福，沐浴熏香，不敢有一丝疏忽。

他动容，这一拥，意味昭然。皇后含笑道：如此可好了。莞贵嫔小产后一直身子不大好不能出门，本宫可是担了好几个月的心啊。

陵容越众上前，柔柔道：臣妾日夜为皇上与姐姐祝祷，希望姐姐与皇上和好如初、再不嫌隙，如今果然得偿所愿了。

玄凌笑吟吟望着甄嬛，似看不够一般，道：朕与爱卿有过嫌隙么？

甄嬛的笑坦然而妩媚，婉声道：从来没有。是臣妾在病中不方便服侍皇上罢了。

陵容脸色微微尴尬，很快笑道：正是呢。瞧臣妾一时高兴得糊涂，话都不会说了呢。

沁年冷冷一瞥，转而又笑道：“恭喜皇上三喜临门了。”

玄凌听后微怔，甄嬛和皇后倒是脸色微变。沁年悠悠笑道：“一是贺莞妹妹之喜，二是陵容遇喜已经三月有余，再者……湘儿他们也要添弟弟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