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莲心（3）

闻得此言，玄凌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骤然一软，伤痛、愧疚、同情、怜惜、戒备，复杂难言。良久，他悲慨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也是身受过丧子之痛的人，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在莞贵嫔身上……”玄凌连连摆手，语气哀伤道：“就算你无心害莞贵嫔腹中之子，这孩子还是因为你没了的。你难辞其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朕断断不能一再容忍了！”他唤皇后：“去晓谕六宫，废慕容氏夫人之份，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降为妃。非诏不得再见。淑妃……代掌六宫，晋为贵妃！”

皇后眼底顿闪，答应了是，略一迟疑：“那么太后那边可要去告诉一声？”

玄凌疲倦挥手：“恬嫔的孩子没了太后本就伤心，如今又病着，未免雪上加霜，先压下别提罢。”

皇后轻声应了，道：“太后那边臣妾自会打点好一切，皇上放心。”

皙华夫人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玄凌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玄凌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莞贵嫔何辜？六宫妃嫔又何辜？要陪着莞贵嫔一同曝晒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宫门外的砖地上跪上两个时辰罢。”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玄凌道：“你们先出去罢，朕陪陪贵嫔。”

皇后点点头，“也好。”又劝甄嬛：“你好生养着，到底自己身子要紧。来日方长哪。”于是携着众人出去，殿内登时清净下来。

他轻轻抱住我，柔声叹道：“这次若非窈窈把你救出宓秀宫，又遣了人及时来禀报朕，事情还不知道要糟到什么地步！”

甄嬛怔怔一愣，想起那一日离开宓秀宫的窈窕身姿，心地蓦地一动，不转而是一阵恨意……为什么是她救了自己……为什么不来的早些。然而甄嬛很快回过神来，凝视玄凌流泪不止，忿忿悲慨道：“是贵妃！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为什么她来得这般迟，不然孩子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玄凌一怔，满眼厌恶，神色与直视慕容妃如出一辙，淡淡道：“甄氏，你发什么疯，是窈窈救了你，她本就深居简出，能救你已是不易，你也别难过了，你还年轻呢，等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甄嬛默默不语，半晌方道：“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白白死了么？”甄嬛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恨意：“怎么不杀了贱妇以泄此恨？！”

他目中尽是阴翳，许久叹息：“朝政艰难，目前朕不能不顾及汝南王和慕容家族。”

心里一凉，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逼喉头，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她杀了皇上亲生的孩子！”甄嬛静坐如石。惟有眼泪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

眼泪满满地浸湿了甄嬛的衣裳，他只是默默揽着甄嬛，冷冷瞧着，隔了许久，他道：“你好好养着吧……朕先回去了”说罢再不看甄嬛一眼，匆匆离去。